然而不管恒王有多令人捉摸不透,唐漪如今能做的却只有他信中所言——耐心静候。
如此过了两日,腊月十二这日清晨,上京城中连绵不断飘了三天地雪终于停了下来。
天边一点点泛起金光,骄阳破晓,无声照亮这片天地。
辰时,厚重城门刚刚迎着朝阳缓缓打开,便见不远处有一身穿盔甲的骑兵策马奔来,及至城门口他长“吁”一声勒停马儿,掏出令牌扬声:“赤洲急报!”
安平侯父子遇难的消息,终于随着雪停光明正大的传进上京。
同时经过两日蛰伏,“安平侯府的唐家小娘子从准太子妃沦为恒王妃、恒王秦淮接连打杀数位奴仆”这两件事之事亦和太阳一起暴露在上京百姓跟前。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闲话从东城传到南城,又从南城传到西城,等再传到当事人耳里时,不知为何传言就变成了“恒王不满圣上指婚,当夜虐杀数位美人”。
就连卧病在榻修养的周氏都听到了传闻。
“此事当真?”
周氏不知唐漪偷偷去过恒王府,听着玉福和玉宝两人绘声绘色地演绎顿时皱起眉头担忧道:“漪儿,虽说恒王帮了你父兄咱们应该记着他这份情,可为娘还是那句话,你的婚事不是儿戏,恒王此人绝非良配。”
“母亲,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唐漪说着耐心扶着周氏坐上软塌,而后素手打开食盒,一碟碟拿出点心,动作不急不缓却精准拿捏着力道,一如她敲打玉宝和玉福的话语:“让你们去宝月楼是去买点心,可没让你们去打听消息。”
玉福闻言脑子里的弦顿时绷紧,忙垂首道:“姑娘,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
玉宝的脑子尚未转过弯来,但见玉福请罪她便也跟着请起了罪:“请、请姑娘责罚。”
周氏不由为两个小丫头说话:“哎哟,请什么罚?知道你们两个是为漪儿担心才对我说这些,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与漪儿单独说会儿话。”
唐漪本就没想要罚她们,听了母亲的话便将食盒递给玉宝道:“留了你们两个爱吃的杏仁酥和桂花糕,这一路上冷,耳房里备着热茶,快去喝点驱驱寒。”
玉宝闻言杏眸一亮,笑着接过食盒,然后才随玉福行礼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周氏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有些嗔怪地瞪了唐漪一眼:“玉宝跟玉福那是关心你才多说了几句,你对她们那般严厉作甚?”
唐漪垂眸饮茶,笑了笑解释:“我也没有怪她们的意思,只是母亲您身子尚未好呐,她们两个就在您跟前危言耸听,万一再把您给气病了怎么办?”
周氏虚弱地轻笑一声,捏起块桃酥小小吃了一口,抿唇:“前日见着峥儿的玉佩和你爹爹的书信,我的病啊就好了大半。况且这恒王是什么性情为娘早就知晓,外头这些传言虽夸张了些,倒也不算空穴来风,再者说……”
周氏微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心道:“为娘不愿你嫁给恒王,并非全因他脾性不好,而是他身患隐疾,根本、根本不能人道。”
“咳!咳咳!”茶水忽然呛了喉咙,唐漪脸色瞬间涨红:“母亲!您、您从何处听来这些?不是跟您说过不要乱信传言么!”
周氏也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些微不自在:“按理说这些闺房话应等到你成亲前日再告诉你,可恒王与旁人不同,你也已行过笄礼,为娘便不妨与你说说——”
“恒王当年年少成名、战功赫赫且又身份尊贵,绝对是咱们上京数一数二的好儿郎,不知有多少人家想将女儿嫁给他,最后是陛下做主把荀太傅次子家的女儿许配给恒王才断了大家的心思。”
“但谁想到这亲事定下不过一年,恒王就在战场负伤残了双腿,回京后性情大变,没过多久,那荀家便退了亲事将女儿远嫁西南苦寒之地,至今六年,再不曾回京。”
唐漪听着听着便吃完了一块桃酥,面露不解道:“仅仅凭此就能推断出恒王有、有隐疾吗?”
周氏睨她:“你这小脑瓜怎么偏生在这儿不转了?恒王即便残了双腿那也仍是皇亲贵胄,府中仆从无数,人又生得好看,荀家女儿当初对这桩婚事可是满意的紧,若非知他患上隐疾,怎会甘愿嫁那苦寒之地?”
唐漪闻言眼睛一亮:“恒王,生得好看吗?”
周氏:“……你就听见了这个?”
唐漪弯眸一笑,撒娇:“母亲,若恒王殿下生得好看,那对女儿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周氏无奈翻了个白眼:“小傻子,你现在是年纪小,不懂此事有多严重。”
唐漪闻言神情微顿,清亮双眸定定望着周氏,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母亲,我懂的,我知道您为什么不想让我嫁给恒王……但您不知道,即便外祖母去陛下跟前求情,陛下也不会改变旨意。”
周氏微怔,神色不解:“不去试试,你怎么就知道不成?”
唐漪轻叹口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