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日连高二都开学了, 整座校园比前几天更沸反盈天。
尤其是中间那栋教学楼的吵闹声,衬托得左右都安静得像是孤城。
高一学生们就在最左边那栋,还不怎么热络的气氛里充斥着一丝尴尬。
大概是都穿上校服的缘故, 原本有几分面熟的同学们再度变陌生。
余清音除了可以斩钉截铁地认出同桌陈艳玲, 剩下的几乎一知半解,仿佛一夜之间添上脸盲的毛病。
可人家还对她笑笑打招呼, 要是叫不出名字就失礼了。
因此她只能寻求场外帮助, 小声问同桌:“艳玲, 四组第三排靠里面那个男生是谁呀?”
陈艳玲随意一看说:“李江铭。”
余清音摸着下巴思索:“他换了个发型是吧?”
上礼拜明明不是寸头。
这个陈艳玲不大记得, 只是调侃:“你这是自己换,看谁都像是。”
她刚刚都差点没认出人来,毕竟变化有点大。
余清音下意识摸摸头发:“其实我自己看着也有点不习惯。”
最近的印象太深, 上辈子遥远得像几个世纪之前,很多事已经渐渐被她淡忘。
陈艳玲也是暑假才剪的短头发,过来人一样说:“过阵子你会喜欢上的。“
余清音现在就挺喜欢的,还借着玻璃的反光偷看自己。
她觉得十六岁实在太美好,信心十足地再度翻开物理书, 没多久就趴在桌上,彻底认清自己没有自学的本事。
俗话说得好,在哪里跌倒,就换个地方爬起来。
物理不行余清音就看数学, 说真的,后者对她而言还算人读的。
她皱着眉看, 下意识地咬笔头,好容易攻克一道例题, 结果看答案居然是错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真的, 考上一中后余清音还以为自己已经开启学霸光环, 结果现实马上给她一击,告诉她努力学习才是正道理。
看来接下来的三年也不能有一丝懈怠。
学生有此觉悟,作为老师的张建设更有。
他知道全班还没有正式进入状态,索性先来布置任务:“第一课的单词要背,课文也要预习,明天上课就听写。”
学生们就像是骡子,得有人抽一鞭子才能动,老师一声令下,教室里立刻充满翻书和拿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管别人如何,余清音反正是很愿意做骡子。
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单词,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听安排,心想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放学后脚步雀跃回宿舍。
舍友们相互打招呼,看上去很像老友重逢,以至于余清音疑心上礼拜在幻觉中和大家已经建立良好的关系,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但仔细想,就知道不过是错觉。
她坚信身上不会再发生比重生还科幻的事情,随波逐流地也问个好,到阳台把晾着的睡衣收回来,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跟人撞到。
十二个女生进进出出的,有个磕磕碰碰的非常正常。
张敏心很善解人意说:“我没事。”
余清音后背在墙角蹭了一下,那口气还没吸上来,却也只能说:“我也没事。”
其实她大概破了点皮,洗澡的时候热水一浇,仿佛是在地狱接受什么极刑。
然而她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区区小事完全无足挂齿,洗完又是一条好汉,把脏衣服扔在桶里,排队等着洗衣服。
集体生活,什么都需要等,从早到晚都涌动着秩序。
这种不自由的生活空间,把余清音逼得几乎喘不过气。
作为独立过的人而言,虽然她表现看着没什么异样,心里却清楚知道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以至于她第二天重新调整作息,起床跑步的时候,在操场上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小牛。
天才刚亮,草地上有露水的清凉。
余清音跑完五圈,四仰八叉地呈大字型躺着,然后被足球砸中脑袋。
始作俑者是一个运动系的少年,穿着白色的球衣,因为过于宽松,跑步的时候像是一块飘动的布。
他远远地飘过来,不太真挚地道歉:“对不起啊。”
一听就是走过场,起码问句“有没有受伤吧”。
余清音对这种糊弄不太愿意姑息,赶上心情也不好,手一撑坐起来:“我看不出道歉的意思。”
“飘布”一愣,大概没想到会被这么问,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想怎么样?”
多有意思,好像他是受害者。
余清音双手抱臂:“砸到头了,想去医院照CT。”
对面的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慌乱,没有想过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到底是没出社会的学生。
余清音不好太咄咄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