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么,说话的声音好像就在余清音的脑门上。
她半梦半醒睁开眼,在心中默数到十,慢慢地起身,蹑手蹑脚打开宿舍门。
大半夜的,睡她上铺的许思思探出头小声问:“你要去哪?”
余清音用气音答:“叫她们小点声。”
她已经过了忍耐而使自己不高兴的年纪,咚咚敲隔壁的门:“你好,麻烦小点声可以吗?”
隔壁一瞬间像是都被掐住脖子,仿佛里面没住人。
余清音很满意这种效果,躺回床上,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肚子上,整个人的睡姿安详。
不知道是从哪张床传来的声音,有人说:“总算安静了。”
马上有醒着的人附和,话音都压得很低。
原来大家都嫌吵,余清音还以为都睡着呢。
她无声笑笑,很快沉沉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五,连空气中都是即将放假的欢乐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清音觉得同学们的语调都高起来,唱歌的时候都分外有力。
她这个五音不全得以更好的浑水摸鱼,张着嘴好像认真参与,实则声音传播在方圆五厘米内。
反正挨着她站的陈艳玲一句都没听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很快陈艳玲就猜到是为什么,趁着休息时间开玩笑:“清音,你刚刚唱了吗?”
余清音大大方方承认:“我走调特别厉害。”
反正唱不好,索性不丢这个人。
跟陈艳玲想的差不多,她喝口水说:“咱们班唱的都走调。”
尤其是跟隔壁四班比起来,胜在脸皮厚声音大。
余清音调侃自己毫不客气:“那我再唱就是火上浇油。”
很幽默,陈艳玲倒不会顺着人家的话接着嘲讽,转而笑笑聊其它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快教官就叫“集合”。
余清音下意识站好,两腿并拢,双臂自然下垂贴紧裤腿缝。
做这套动作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短短几天自己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心想人的改变有时候确实是一朝一夕的。
但这种习惯很短暂,几乎是宣布军训结束,大家的骨头就懒下来。
余清音肩膀一垮,同手同脚地去食堂。
她走着走着觉得有点别扭,停下来看自己的影子。
人不动的时候,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她脑子也暂时没转过弯来,想想还是慢吞吞地接着向前。
幸好走得不快,张敏心从后面追上她:“清音,你等等我。”
余清音的灵魂像是被抽离一部分,连回头的动作都像是在镜头里的慢速度。
看上去怪可爱的,张敏心说:“一起吃饭吧。”
余清音看向她身后问:“萍萍呢?”
几天下来,一宿舍的人已经初步分出阵营。
像张敏心平常进出都是跟黄萍萍,两个人堪称形影不离。
但这会是例外,张敏心:“她去送教官了。”
余清音了然点点头,把餐卡捏在手上。
两个人说着话到食堂,点完菜面对面坐下来。
余景洪本来要跟堂妹搭个伙,见状只在路过的时候腾出手在她头顶拍一下。
余清音没好气地骂两句,在心里把这笔帐记下来,一边解释:“我哥。”
这年头,学生之间很流行认哥哥,听上去关系有点暧昧。
张敏心理所当然地想歪,要打听的表情欲言又止。
但对余清音而言,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讲清楚,完全不具备看透人家言外之意的本事,小口地吃着饭。
张敏心自然不能追问,先把这个八卦放在心里,自以为掌握现状,露出神秘的微笑。
好奇怪的表情,余清音多看她一眼,心想年轻人的想法没办法猜的。
她也不花心思,只是继续吃饭,吃完去上晚自习。
晚上要做两件事,一是班干部的任命,二是发校服。
跟余清音有关的就后面这件。
市一中要求学生每天穿校服,因此一口气发三套。
余清音每套都拆开仔细检查,然后像破抹布一样团起来塞回去。
至于尺码她不担心,反正每件都宽宽大大,全然没有剪裁可言,不过学生们都会拿去裁缝店改一改。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谁都禁止不了年轻的爱美之心,连余清音都不例外,只是一切都得等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