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 高一学生们下晚自习。
宿舍楼变得热闹起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
余清音逆着人流下楼,跳三级阶梯蹿到堂哥面前。
余景洪十块钱买三个汉堡, 回来的路上吃掉两个, 把最后一个递给堂妹, 顺便确认:“伤哪了?”
余清音双手一摊:“就蹭破点皮。”
她接过来拆开包装纸咬一口:“来得刚好, 我快饿死了。”
余景洪一挑眉:“那唱首《世上只有哥哥好》。”
给他歌功颂德一番,好能继续砥砺前行。
怪不要脸的,余清音翻个白眼,伸长脚踹他一下:“回见。”
余景洪两项任务都完成,拽她的头发一下才走。
男女宿舍楼紧挨着,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楼梯间。
跑得够快的, 余清音嘟囔着骂两句, 吃着东西回宿舍。
她爬到三楼停下来喘口气, 深呼吸一鼓作气到五楼, 拐进513里。
张敏心已经醒来。
她休息大半天,从神色上看算是恢复如初, 正在跟舍友们聊天, 看到余清音进来笑笑表示打招呼。
虚弱的小姑娘, 很惹人怜爱。
余清音有一种对少女的慈悲之心,扬起嘴角:“你饿不饿,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张敏心晚饭没吃多少, 一摸肚子还真有点饿。
她拽着栏杆站起来:“我有吃的。”
住宿生哪个不是大包小包来报道的, 柜子一开全是零食水果。
但余清音还是积极张罗:“那你要饼干吗?”
都递到面前了, 张敏心不再客气, 拿起一个:“谢谢。”
余清音自己也在吃, 抱着铁罐子见人就分,转一圈后合上盖子,到走廊去打电话。
范燕玲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接女儿的电话,马上应:“放学了吗?吃饭没有?”
每天的开场白都是这个,余清音一五一十地答。
这套流程走完,她才说点额外的:“妈,我周六想吃炖猪蹄。”
行行行,离家的孩子就是宝。
范燕玲:“好,等回来给你做。”
简简单单一句话,余清音就很高兴,难得多撒娇两句:“食堂的冬瓜里放蘑菇。”
两样食材的味道压根放不到一块,她吃一口心情错杂得跟刚重生的时候差不多。
范燕玲虽然对女儿的心事未必清楚,但吃喝的爱好肯定了如指掌。
她好声好气:“那再给你炖冬瓜排骨汤。“
真好,余清音的尾音都像是有节奏的跳跃:“嗯!妈妈再见,快熄灯了。”
范燕玲就催着她快点去睡觉,一边琢磨着周六买什么菜去洗澡。
余清音不知道她妈的未雨绸缪这么早,打着哈欠进宿舍。
她把手机放在床上,到阳台去刷牙。
正在漱口,张敏心过来问:“清音,你的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她有些想家,但这个点宿舍楼已经只进不出了。
余清音一嘴泡沫,含含糊糊说着:“可以,就在床上,你自己拿。”
张敏心道谢后,不熟练地给手机解锁,坐在床沿给父母报平安,未语泪先流。
人嘛,都有脆弱的时候。
余清音上大学那阵子,到大四都没改掉开学第一个礼拜哭鼻子的毛病。
实在是学校没选好,偶尔一狠心都想回去复读。
可惜走这步对多数人而言太过艰难,她也缺乏这样的勇气。
幸好现在人生重来,她也不用再纠结后悔于错误的决定。
尤其是考上一中后,她生出前途一片坦荡的错觉,毕竟万事开头难,她已经铺出条能力范围内的康庄大道。
计划做好,剩下的就是慢慢往前走。
余清音知道这是急不得的,趁着宿舍还没彻底安静下来再听一篇英语。
才听个开头,张敏心把手机还给她,带着抽抽噎噎的哭腔:“谢谢。”
电话费要钱,她没敢多讲几句,意犹未尽得越发委屈。
余清音只以为她是想家,说:“明天就星期五了。”
市一中的军训比较像是走过场,要求并不严格,时间也短,前前后后就五天。
张敏心这会是归心似箭,如释重负道:“是啊,总算星期五了。“
她的表情哭中带笑,眼角盈盈闪动着一丝泪花,显得三分楚楚动人。
余清音吃软不吃硬,再安慰两句准备睡觉。
宿舍的灯在舍管阿姨点名后准时熄灭,走廊上很快安静起来。
不过等午夜时分,又变得有些喧嚣。
隔壁宿舍的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