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儿,这是云山派掌门段海阔段伯伯,以后段伯伯就是你的师父了。”
年轻的父亲推了小男孩一把:“琅儿,叫人。”
对面是一个素衣灰衫,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背着一把剑,眉目英挺,外表看起来有点冷,他尽可能笑得和善,小男孩却怯怯地缩了一下肩,转而又躲到了父亲身后,怎么也不肯上前一步。
“琅儿,不得无礼,快叫师父。”年轻的父亲皱着眉催促道。
段海阔忙笑道:“苍晖,你别吓着孩子,不叫也不打紧,等行了拜师礼再叫也不迟。”
年轻的父亲——贺苍晖无奈地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衣袍的小儿子,略带歉意地道:“这孩子从小就在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什么人,性子太懦了,以后可得好好改改。”
段海阔想伸手摸摸小男孩毛茸茸到有点炸毛的头,小男孩却把头缩回了父亲背后,段海阔叹了口气,道:“你真打算把孩子交给我啊?”
贺苍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躲在门缝偷听的大儿子道:“珩儿,过来,带你弟弟去后街玩会儿,给弟弟买点吃的。”
小贺珩探头探脑地从门后面走出来,行了一礼,道:“是,父亲。”
他走过来,拉起弟弟的手,小声说:“琅儿,走吧,哥给你买刘娘子家的荷月酥吃。”
小贺琅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父亲,别别扭扭地跟着哥哥走了,父亲压低了声音的话被他听了一半去:“琅儿我是没办法带在身边的,近来边塞战事紧,我没工夫再分心跟殷宏博斗下去,琅儿在我身边也不见得多安全……只能麻烦你了……等我平定了战事,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
……
“大娘,我要两块荷月酥,给我挑最大的。”小贺珩艰难地踮着脚,扒在台案上,伸长了脖子才露出两个小眼睛,一只手抓着几个铜板,“当当”几声从拳缝里漏到了台面上。
刘娘子眉开眼笑地用油纸包了两块荷月酥,递给虎头虎脑的小贺珩,还顺手拍了拍他的头:“好嘞,小公子,最大的两块荷月酥,拿好,别掉了哈。”
“谢谢大娘。”
小贺珩抱着油纸包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孩子,真活络。”
小贺珩跑到乖乖坐在台阶上等哥哥的小贺琅跟前,把荷月酥塞到小贺琅怀里,挺着胸脯道:“琅儿,哥给你买来了,快吃吧。”
小贺琅抱着荷月酥,小声道:“谢谢哥哥。”
听了弟弟的话,小贺珩的肩瞬间塌了,他坐到小贺琅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他的头,难过地说:“琅儿,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了?对不起,哥以前不该跟你打架的,都是哥不好。”
八九岁的小孩哪里知道什么对错,小贺珩笨拙地学着大人交给他,他却怎么也学不会的道理,磕磕绊绊地担起了作为兄长的责任,为自己以前的顽皮担惊受怕,害怕因为自己的顽劣而失去至亲的弟弟。
他们大概还不能理解离别,不知道所谓离别,到底是生离还是死别。
小贺琅细嚼慢咽地啃着荷月酥,想了想道:“不是因为你,爹说我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会连累你,我不能连累你,所以我要走了。”
小男孩也不知道“太危险了”到底是什么概念,所以也可以大无畏地说一些豪言壮语出来:“我不怕连累,你待在家里,哥保护你!我不想你离开我,娘没了,我只有你了,琅儿。”
小贺琅低声道:“你还有爹。”
小贺珩哽咽着说:“爹常常不回家,我不要你走,琅儿,我不要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呜呜呜。”
小贺珩一哭,小贺琅也跟着偷偷抹眼泪,他一边啃着偌大的荷月酥,一边掉眼泪,把自己的脸哭成了浆糊。
贺苍晖找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对着天干嚎,一个低着头抽泣,他又好气又好笑,有火也发不出来了。
贺苍晖对段海阔使了一个眼色,段海阔对他一点头,掏出一块帕子,上前给小贺琅花猫一样的脸擦了擦,把他抱了起来。
小贺珩悚然一惊,伸手要去拉自己的弟弟,贺苍晖一把拦住了:“珩儿,听话,不许胡闹。”
小贺珩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用恳求的语气求自己的父亲:“爹,爹,我以后再也不跟琅儿打架了,你别送他走好不好,呜呜呜。”
“爹,求求你,不要送琅儿走,我要琅儿,不要他走呜呜呜,我再也不打架了呜呜呜。”
段海阔欲言又止,贺苍晖狠下心对他摇了摇头,别过脸去不忍心去看小贺琅哀伤的神情,段海阔无法,抱着小贺琅转身疾步走了。
小贺琅不吵不闹,连眼泪都在看到父亲决绝抛下他的那一刻不流了,他从段海阔的肩头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这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小贺珩拼命挣脱父亲坚实的臂膀,嚎啕大哭地向弟弟奔去,却被一块碍事的石头绊倒在地,摔得灰头土脸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