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推给贺珩,掐灭了他打算煽情的苗头,说道:“你说你请命南下整治淮北流民之患,如今能抽身来裕州,是都处理妥当了?”
贺珩被贺琅的话噎了个措不及防,充沛的感情被迫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他好生憋屈,又不得不重新咽下去,回道:“我是……主要是水患,七月初淮河一条支流上游溃堤了,淹了中下游地区上千亩良田屋舍,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唉。”
贺珩将贺琅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递过去,央着弟弟再给他倒,贺琅白了他一眼,还是尽心尽力地提起酒壶给他满上了。
贺珩继续忧国忧民地道:“沿河的州府县不肯接收这么多难民,起初还施粥放饭,后来朝廷拨的赈灾款下发后经层层剥削所剩无几,怎么也落不到实处,很多州府县负担不起便直接将这些流民拒之门外,难民们别无他法只能继续颠沛,一路上死了不少人,到了七月中下旬,这些一直没有得到施救的流民已经隐隐有了暴动倾向。”
“意料之中,”贺琅觑着兄长的神色,接道,“所以你其实不是为民请命,而是奉命镇压暴动。”
贺珩听着贺琅肯定的语气,笑了笑道:“我自然不希望如此,所以尽力为他们安排最好的归宿。”
贺琅不置可否,抿了一小口桑落——味道有点怪,他不太喝得惯这个酒。
“源头还是在堤坝,今年雨水虽然充沛,却远不到成涝的量,河堤能被冲垮,减了不少料吧。”贺琅搁下酒杯,很不是滋味地道。
“是啊,”贺珩义愤填膺又有些感慨,“有司负责人都已经停职革办了,皇上下了一手好棋,借题发挥,严查了好些官员,虽说不能一网打尽吧,但也能让那些贪官污吏收敛收敛。”
贺琅不太懂这些官场上的明刀暗枪,但也能听出来这年轻的皇帝似乎在“清盘”,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皇帝是有些手段的,但未免太急躁了,一道圣旨下来,不是会打草惊蛇吗?
不过圣意并非常人能揣测的,贺琅也没那个闲心去想皇帝怎么治国平天下的,他一介凡夫俗子,没那么大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