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像是练功走火入了魔。
就这么枯坐了好一会,贺琅猛然记起来,之前他好像在程莠身上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草药香。
贺琅精神一振,目光督向了她的腰间,果然在她腰间的束带里看到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香囊。
他伸手将香囊抽出来,打开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夹杂着血腥气涌了出来。
是因为浸了血,才忽然不起作用了吗?
这里面的药草杂糅的很碎,贺琅只能闻出一味雀芷草,他曾在医书上看到过,雀芷草有安神的功效,但药效很浅,一般很少会有大夫用它入药。
贺琅将药草沫倒出一点在手心,又从里衣下摆撕下一块布。这上好的云锦丝绸就这么被他撕成一条又有一块的,说实在的,纵是挥金如土的贺小公子,也是有点心疼的。
记账上,要还的。他想。
他将药草沫裹在布里,抽出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清新幽微的药草香缓缓弥漫开来,虽不浓郁,但也足以在这一小方天地萦绕开来。
贺琅盯着程莠的脸,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似有转醒的迹象,这才吐出一口压在心头的气——看来他猜对了。
吐完气才惊觉,他的一颗心竟为她提了那么久。
他将程莠扶起来盘腿坐好,自己坐到她身后,一只手抵在她的后背上,缓缓地将真气从掌心推出,为她运动调息。
不一会,程莠猛地吐出一口淤血,人也清醒了过来。但因为身体虚弱无力,差点歪倒在地,贺琅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程莠靠在贺琅的怀里,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道:“惭愧,说好了是我护你,现在却是你救了我。”
贺琅不置可否,道:“救都救了,你记着便好。”
程莠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恢复了点力气,撑起身体,看着贺琅道:“唔,我决定了。”
贺琅道:“什么?”
程莠认真道:“下顿饭我请你。”
贺琅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道:“怎么?你的命就值一顿饭钱?”
程莠眨眨眼,笑了起来,称得脸上的伤愈发触目惊心,她道:“那下次我帮你挡剑。”
贺琅不是很明白替人挡剑有什么好乐呵的,他感觉呼吸沉沉的,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她脸上撕下来,这话他一点也感动不起来,甚至觉得有些气短,他道:“你就不能念着点好,你这是在咒我,还是在咒你自己?”
“那贺大人说,怎么办?”程莠歪头看他。
“不知道,先欠着。”贺琅大言不惭道。
程莠只觉眉心跳了跳,怎么她跟他客气客气,他还真跟她客气上了。
程莠不解道:“不是说英雄行侠仗义是人间正道吗?”
贺琅的唇角微微上扬,连带着眸色也柔和了不少,他说道:“我可没说过我是英雄,况且,我毕竟是贺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贺琅这话,让她莫名想起她爹常对她说的“你爹还是你爹”。
占她便宜呢?
程莠带着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会,终于妥协道:“行,贺大人,怎么算,月末一结还是年末一清?”
贺琅觉得先前程莠给他找的那些不痛快讨回来不少,虽然只是过了个嘴瘾,但心情确实愉悦了,他有些嘴欠地说道:“看你表现吧。”
程莠忍不住腹诽:你当官当上瘾了?给你顶官帽就往头上扣?
古往今来,英雄救美何时不是一桩美谈,怎么这人间极品贺凌云偏英雄不当美人推却,一身骚皮穿得比谁都高兴?
程莠心中大风刮过,面不改色,微微笑着,盖棺定论道:“行,贺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贺琅满意地点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等等,这副神情出现在他脸上为什么显得那么不正常?总觉得好像是什么得逞了的奸笑。
没错,现在贺琅在程莠眼中,就是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程莠与贺琅扯了会闲篇转移了注意力,但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自己有点扯不过他,是的,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这张巧舌生莲的嘴有一天会败下阵来,一定是她有伤在身,没发挥好。
程莠的目光一转,落到了远处代清婉的身上,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坐了起来,靠在岩壁上,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她不疯的时候,即便像现在这般狼狈,也依旧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
程莠缓缓地爬起来,伸出右手去捡金羽刃,谁知右肩传来的剧痛让她的手直打颤,她只得无奈地换了左手。
贺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指了指她脸上的伤痕,道:“你的脸……”
程莠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脸也受了伤,只是其他伤口太疼了,以至于这点小伤小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程莠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哎,没事,无伤大雅。”
倒不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