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鸣轩一身戎装,带领着军队翻山,他不需要人带队,也可以凭借感觉走出这山,这是他常年征战积累下来的经验罢了。
翻山而过就是彭泽,远远便可以看到裴邵带领的裴家军,赤旗招展,黑色麒麟纹,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钟南嘉又一次见到了司徒朗,司徒朗一身轻甲,手持长剑。
听说那王忌看见河东南下支援江州,就将司徒朗的侄子司徒季,挟持到了墙头之上。
威胁司徒朗,若是不退兵至十里以外,便要那司徒季祭旗开战。
如今司徒朗的大哥和大嫂都不在了,他要是连自己的侄子都护不住,枉为大丈夫。
裴鸣轩到了彭泽便去找了裴邵,他们已经传信给颍川报平安了。
钟南嘉于月娘下来马车,便安置好行李。
月娘说来彭泽也是为四处逃窜的百姓,提供一些帮助。
不知道为何,钟南嘉总觉得眼前的人,和诸葛先生描述的一个人很像。
钟南嘉见月娘还在收拾东西,犹豫了一番,
月娘叠着被子,见眼前的少女欲言又止,便笑问道:“夫人,有事不妨直说?”
钟南嘉坐在了月娘临时收拾出来的床沿上:“月娘,你可认识诸葛孟宇?”
一听到名字,月娘下意识地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收拾自己的衣物,语气冷淡道:“不认得,他是夫人何人?”
钟南嘉方才明明见月娘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却转瞬即逝,看着似乎是认识的,但是为何又说不认得呢?
她也没有拆穿月娘的谎言,便笑着掩饰道:“没什么,诸葛孟宇是我的先生,我只是觉得月娘与我先生描述的一位故人极其相似,便想着会不会是月娘。”
月娘将手里和包袱里的药草一一归纳整理好,钟南嘉也认识些药草。
想来如今也是无事,便帮月娘一道整理。
忽的月娘突然说道:“这世间因缘际会,分别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重逢。”
钟南嘉理了理手中的当归,心想,也是,诸葛孟宇在颍川待了将近二十多年了,与那女子分别也有二十年了,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更何论相逢。
和月娘收拾完药材,钟南嘉便回了裴鸣轩的主帐篷,孙吴被裴鸣轩调来照顾她。
钟南嘉问孙吴:“如今战事如何?”
彭泽地势起伏较大,湿度也大,这个时候要夺回城,只要王忌死守便难以攻进去,只会平白损兵折将。
但是若是寻得时机,内外攻伐,便可里应外合。
从古到今,冬日作战都是最艰难的,后勤补给要及时跟得上,将士们要有足够保暖过冬的物资,却不可久战,负责后勤难济。
这对于裴鸣轩来说必须速战速决,且王忌背靠琅玡,离彭泽又近,补给可以很快就跟得上,他们必须想办法切断王忌的补给,这样才可以把王忌困在彭泽。
孙吴说:“他们到了彭泽城外也不敢擅自动兵,但是司徒郎君却很是激动,偏那王忌还不停地刺激他。”
刺激?
“那王忌做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儿,孙吴也有些不忍心了,支支吾吾道:“这……这不好言说。”
“你不说,但是知道的人定然也不止你一个,那我可要去换个人问问?”
孙吴见钟南嘉这么说,低下了头,脸色难看道:“那王忌把……把司徒朗大哥的头颅悬挂在了城门外,还有他大嫂……”
说到这里,孙吴面露不忍,又不由得气愤道:“那王忌好生残忍,他还将司徒朗大嫂的衣服扒光,将尸身悬挂在城门之外,还把他的侄儿押上城门观看,冬雪下得很大,那孩子的哭声更是震耳欲聋。”
听到这儿,在你家已然知道为什么司徒朗等不住要出兵了,换了她也一样,心里不知道得有多恨。
钟南嘉还未问孙吴几句话,裴鸣轩便回来了,只见男子眉头紧紧皱起,几天的行军,让少年变得有些疲惫,下巴也长出了些许青茬。
见裴鸣轩进帐,钟南嘉下意识把身上穿暖的裘衣,为刚刚进来的裴鸣轩披上。
裴鸣轩一进来,少女便将身上的裘衣解下为他保暖,他不由得心下一暖。
他知道钟南嘉因为寒疾,比他还要怕冷,少女将自己暖乎乎的手伸了出去,为裴鸣轩拭去眉间霜雪,裴鸣轩下意识地握住少女伸来的双手。
将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为她哈了一口气暖和。
钟南嘉一下子愣住,直愣愣地看着裴鸣轩:“将军,可是累了。”
裴鸣轩笑了笑,将头搁在钟南嘉的肩上:“从前我都是一人在外征战,如今多了一个你,这种感觉有些奇异。”
钟南嘉轻轻神色抚上裴鸣轩的背,想到了彭泽如今的形势,不由得心生一计。
这场战事得加快结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