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嘉第二天醒来梳洗的时候,蔻兰告诉她,昨晚上府里进来了刺客,裴鸣轩因为担心李如玉,便留宿在了北院。
此时阮娘提醒道:“少主公已经娶了女郎,如今也是少主公的夫人了,这进府的第一夜怎么可以留宿其他女子的院子。”
钟南嘉将手里的簪子拿到头上比画了一下,笑道:“阮娘,你忘记我是为何而来的了?”
她来这里是要做裴府的少夫人,是妻子,这意味着就算她不喜欢,只要她的夫君喜欢,她就要顺从。
钟南嘉特别害怕她会成为困在宅院里争风吃醋的女人,她已经看过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如今因为颍川远嫁,困于宅院,她自然不甘心。
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阮娘为钟南嘉簪上金色的步摇,梳理好发髻。
阮娘和蔻兰也知道。从前的钟南嘉在颍川,可以做许多寻常女子不能做的事情,与舅父、舅母一同行商,还可以游历山川。
她可以与钟秉文一同学习六艺,一起练剑、骑马。
这些都是寻常世家女子不曾体会的,如今她不再是钟家女,只能本本分分的做裴氏妇。
梳洗罢,裴鸣轩也没有回来,阮娘便为钟南嘉准备了早膳。
钟南嘉思考着,如今李如玉受了伤,作为裴鸣轩的妻子,出于礼数,她还是要走一趟的。
钟南嘉本来寻思着送一些药材补品,可是这些入口的东西,若是出了事,便不好解释。
于是便让阮娘从她的嫁妆里选了几匹好看的布料,以及几只颍川名家巧匠打造的簪子。
还有给裴鸣轩二姐那边的礼物,也让蔻兰一并备好送去。
北院离东院不远,不出片刻钟南家一行人便到了,在门外候着。
李如玉的房门半掩着,留有一丝缝隙,透过门缝钟南嘉既然看到了裴鸣轩在喂她喝药。
这一刻,谈不上让钟南嘉震惊,只是让她更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昨夜的事情一闪而过,情爱这种东西原来总是让人思绪纷杂,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期待。
有了期待就会催生希望,有了希望便会产生执念,执念入心必然使人那一挣脱。
她如梦初醒,可是钟南嘉,她就算入了裴家,也不能只依靠自己的父君,她要更加强大,站稳脚跟。
她心里还有一丝希冀,她还想有生之年回到颍川,回她的故乡。
阮娘和蔻兰也看到了屋内的画面,心里不由得暗道,看少主公一点分寸感都模样。
其实钟南嘉知道,这位李如玉就是当年去颍川,与她抢铃铛的人,而当初裴鸣轩将她踹入湖中也是因为她。
想到这儿,钟南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要不是她如今仰人鼻息,她是断忍不下这口气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屋内听到了外面的通报,茹香便出来邀请钟南嘉入内。
钟南嘉入内见裴鸣轩迅速放下了手里的药碗,她也不看裴鸣轩这些小动作,假装自己看不见。
她先向裴鸣轩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出于教养,她有些不想向裴鸣轩行礼。
“昨夜听闻妹妹不小心遇到了刺客,今日便来看了看妹妹,顺便给妹妹从颍川带来些薄礼。”
李如玉斜躺在床上,呼吸略微有些局促:“谢谢南嘉姐姐。”
茹香接过了阮娘和蔻兰手里的物品,钟南嘉便坐下与她唠回家常,总不能送了礼便走人。
这时裴鸣轩在一旁着实碍眼,他一言不发,时不时地看向钟南嘉,钟南嘉懒得与她说话。
片刻后,她便以不打扰李如玉养伤为由,要回去了。
见她要走了,裴鸣轩说道:“我与你一同。”
钟南嘉回头看了看裴鸣轩,不语。
李如玉看着钟南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心里真的好不甘心,她自认为与表哥青梅竹马。
可惜表哥自小便有婚约,她眼里心里却只有裴鸣轩一人,她知道那钟南嘉乃颍川主之女,身份尊贵,非她可比。
可是还是不甘心,她的母亲庶女出身,承蒙父亲垂爱,所以她才能够与表哥少时亲近。
不然像裴鸣轩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万万不能与她亲近的。
李如玉看着二人逐渐走远,想到二人在晚宴的时候,裴鸣轩亲手给她挑刺,她嫉妒得要死。
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其他女子暧昧,她还要维持体面。
茹香见李如玉哭了,安慰道:“小姐,表少爷心里定是有小姐的,小姐不要伤心了。”
李如玉哭着摇了摇头,也没有爱,被不被爱,其实很容易感受得到。
她清楚得明白,如今的裴鸣轩对她只是如同妹妹般照顾,并无男女之情。
这手上的伤也不是刺客所伤,是她自己做的一场戏罢了,只是这场戏也模样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