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下聘可谓是大手笔,能解颍川之急,钟南嘉自然不会犹豫,这样一桩生意还是划算的。
如此便是河东赶在了扶风之前来下聘,他们当然会接受这场联姻,毕竟若是拒绝,难保河东不会一怒之下攻打颍川。
钟秉文:“我已去信给外祖父母,他们还要五日才到,阿姊的嫁妆是父亲母亲还在时就备下了。”
“如此,便……”诸葛孟宇看着钟南嘉,眼里不免有些担忧,他也是看着钟南嘉从小长大的,他无儿无女,于是便在钟秉文和钟南嘉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精力。
从牙牙学语到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对他们姐弟二人倾囊相授,对钟南嘉不只是交她小女儿家得东西,也要求她和弟弟一样,礼、乐、射、御、书、数也一并要学。
说不舍得也是真的,但是如今形势如此,他更需要的是护住颍川以及颍川的百姓们。
钟南嘉莞尔一笑:“诸葛先生不必忧虑,南嘉自小生在颍川,长在颍川,食颍川百姓俸禄,此刻不过是出嫁河东,又有何不可?”
只是她更加担忧还未成年的弟弟,她抬头望向钟秉文,钟秉文已经十五,但尚未弱冠,他又心性不稳,未来颍川就算和河东联姻也难保万无一失,只有颍川真正的强大起来,才可以在这乱世中存活。
诸葛孟宇像是读懂了钟南嘉的心思。宽慰道:“女郎不必担心,孟宇即便是死也会护好颍川和郎君的。”
钟秉文握住钟南嘉的手:“阿姊,往后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无须挂念我,记得常来信。”
窗外冬雪渐消,寒梅独立枝头,看着屋内的人儿,诉说着他们一生的迫不得已。
河东的速度很快,待钟南嘉的外祖父母到的时候,已经将婚事筹备的差不多了。
虽然婚事仓促,但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等也还是要按照流程来的,最后便是亲迎。
钟南嘉的外祖父母也是世家望族,而且外祖父母不曾觉得商贾之术是为不耻,因此颍川的权势加上外祖父尉氏的财力,才让钟氏立于颍川主位。
新婚当日,钟府内外装饰华美富贵,仆从仔细装点门楣。
新妇晨起焚香沐浴,然后沐浴后便开始梳妆。
婚仪还未开始,周围便开始热闹起来,权贵嫁女,来贺礼者众多。
权贵的婚礼自然是盛大的,时下兴盛在婚礼当天宴请宾客,并且邀请歌舞表演、以助娱兴。
钟鼓五乐,歌儿数曹。
蔻兰和阮娘仔细为钟南嘉沐浴更衣,白皙的皮肤被热水晕染出一丝粉红,如出水芙蓉,又若云间皎月。
蔻兰不由得惊叹:“女郎美姿容,绝不逊色于那洛水之神。”
钟南嘉笑而不语,这世间美人众多,可人们最先了解女人,往往是出于容貌,她清楚的知道她日后要在裴家站稳脚跟,就不能只靠容貌。
外面丝竹声入耳,钟南嘉听见了外祖父和钟秉文在外头招呼2宾客的声音,伴随着乐鼓声,好不热闹。
阮娘为钟南嘉拿来今日要穿的婚服,钟南嘉的喜服一上身,整个人的气质便变了,阮娘服侍钟南嘉将衣服穿好,便与蔻兰一齐为钟南嘉挽发。
时下的婚服依旧遵循“玄纁制度”主要以玄色(黑色)为主、纁色(浅红色)镶边。
但是也有受到玄学影响,趋向于清淡风雅,只不过钟南嘉不喜欢素雅。
阮娘和蔻兰都是自小便跟在钟南嘉身边的仆侍,比起说是家仆,她们更像是她的家人。
阮娘出嫁早,夫君是钟家的马夫,后来因病去世,两个孩子也接连早夭,心灰意冷之下便未再改嫁,一直在钟府作钟南嘉的傅母。
而蔻兰则是少时家里兄弟多,家中难以养活便卖给钟府做丫鬟。
可以说阮娘和蔻兰都是苦命人,阮娘也将蔻兰作为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自小便一起在钟南嘉身边伺候。
蔻兰有一双巧手,可梳得这时下最好看的发髻,她今日便要大展身手,为自家出嫁的女郎,画一个绝美的妆容。
蔻兰为钟南嘉梳了瑶台髻,又留有垂髾,在头上戴上了通草五色花,钟南嘉感觉把头发梳起来,整个头都重了些,后面还要戴冠。
阮娘为钟南嘉化了给晕红妆,妆毕,钟南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有些诧异,她悄悄抚面不知不觉中,思绪飘忽。
偏这个时候钟南嘉的外祖母推门而入,心疼道:“我的绵绵啊。”
绵绵是钟南嘉的乳名,取自《诗经》: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寓意子孙昌盛。
徐氏轻轻抚摸着钟南嘉的脸庞,这般模样像极了她早逝的女儿,这是她这外孙女性格又更加倔强,遇事不容易服软,出嫁不比再家里,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及时帮助。
钟南嘉握住了徐氏苍老的手:“外祖母不必担忧,孙儿自有分寸。”
等到钟南嘉梳洗妆毕,她便再众人的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