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他拍的照片。
夜晚的泥炭鞣尸并非毫无变化,他们的肚子,似乎瘪下去了。
余教授也觉得有些冒失,让我们撤出绿洲,按原计划往黑子海靠近。地下有暗河,此处当离黑子海不远。
然而走出不久,我们遇见了鬼打墙。
沙漠鬼打墙,跟墓里不一样。
这里的沙丘永远都是一个样,风在不停揉搓这片土地,你留不下任何痕迹,哪怕脚印。
走啊走,前面又出现绿洲。
挖出来的泥炭鞣尸又被埋了回去。
仍是白天那批。
肚子越来越瘪了,只有一层脂肪蜡化还挂着。
我对余教授说,鞣尸体内寄生有蟪蛄一类的虫子,只有晚上才诞生,白天就死了。吸尸虫阴气重,它们跑了,尸体的肚皮自然憋了。当然,不排除粽子作妖。
最好办法,就是将鞣尸烧了。
火能驱尸气。
余教授没同意,说考古不能破坏这些遗体。这次我们换了个方向,在沙梁飞速跑过,远离身后的绿洲。
然而走了十几分钟,绿洲再次出现。
队伍的人都感到绝望,明明沙漠最喜欢看见的东西,现在最不希望遇到。
余教授改变了态度,允许我焚尸。绿洲内草甸柔软,没有一点沙漠的迹象,完全是另一片天地。
不用说,十五具泥炭鞣尸,一家大小又被埋起来了。
绝对不可能是风吹的。
似乎等我们离开后,这片绿洲就长脚了,它有生命意识。
连这些尸体,都会努力回到某种状态!
“等等。”余教授叫住我。
“空气里,好像有股味道,很腥。”
“老师,你快来看。”卫云飞在泉眼不远处,找到石垒的灶台,里面的草木灰还有余温,似乎刚刚用过。
灶台上,垒了一口陶锅。
里面烹煮着食物,只剩残羹剩饭了。
貌似刚才,在我们离开的十几分钟,有人在这生火做饭,大快朵颐。
方国兴轻声尖锐道:“不可能!这不会遇见旅客,除非那些尸体自己跑起来吃饭。”
“别那么武断。”余教授怕引发恐慌,问我怎么看。
我绷着脸,心道不易不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敢跳出来。
硬着头皮道:“焚尸。焚了尸体我们连夜走,如果还能遇见绿洲,从物理的角度,尸体已经消失了,再瞧见就脱离了人类认知的范畴。”
我说的比较隐晦。
余教授点点头,催我立刻动手。
重新掘出十五具泥炭鞣尸。汪海洋惨叫声,人就陷在沼泽里。
“咋了?”
胡子以为尸变。
汪海洋浑身发抖:“他们的肚子,肚子。”
干瘪的肚子,又重新涨鼓了!
这下,连我都怀疑,刚才用餐的会不会是这些尸体。我朝胡子招呼一声,胡子以铁钉封了一具尸体的大椎关节。
我二话不说,扬刀剖开了尸肚。
半溶解的胃袋里,抖出大量黑色颗粒状物体。
还温热的。
强忍喉咙上涌的酸水,我仔细端详。
这十五具尸体,来自一个家族,眉宇间样貌相似,四世同堂。剖开了粽子的肚皮,鸣沙上,鬼哭声愈发凄惨,似乎它们就在我们身边!
余教授走过来,脸色阴沉如云。
“他们跟鸦鸣国有关!”
我和胡子一愣。
随即看向半溶解的胃袋,那些黑色颗粒很眼熟,没经过咀嚼。按理说,死人的关节不可能活动,这些东西是从喉咙塞进去的,还很完整。
余教授道:“这是螺蛳。”
“尸体吃了一肚子螺蛳?”我感到不适。
余教授点点头:“确实,从尸体肚子的食物来看,他们吃了很多螺蛳。而这个,可以证明他们与鸦鸣国有关。但这并非墓地,为何要将他们葬在这?”
“鸦鸣国的人喜欢吃螺蛳吗?”
这种诡异的“吃”习俗,让我想到了滇王宴。
滇王宴上,蜜人、尸痂,各种挑战人类伦理道德的东西。吞咽螺蛳,我反倒没那么难受,只感觉空气很腥。
余教授解释:“并非吃了螺蛳就算鸦鸣国的人,而是鸦鸣国只能吃螺蛳。相传这个国家在地下极致的深渊中,从没见过阳光,不存在农业和畜牧业。螺蛳这种生物不需要阳光就能繁衍,一度成为鸦鸣国的主食。”
“那有没有可能,鸦鸣国吃的螺蛳有山那么高,用螺蛳搭建宫殿、城池,甚至陵墓?”
“你的想法很大胆,我觉得这是可能的。螺蛳对于鸦鸣国,就像南方人对于大米,不可或缺。也许会有螺蛳文化,不过我没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