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无双来了兴趣,挑眉问:“你是指刚刚那人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贫人眉头大皱,叹道:“唉,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一个无赖混混,搭上了他表哥才有了些家底儿。不是因为他表哥,谁怕他啊!”
叶无双轻轻歪头:“他的表哥?”
贫人点头:“他表哥,乃是京城有名的地头蛇,人称‘粪霸’。”
粪霸?
叶无双呆了一下,原来是卖粪肥的吗。
现代化肥没有发明之前,农民如果想增加土地肥力提高粮食产量,必要的方法就是施肥,比起绿肥还需要种植,粪肥易获取,成效也更好。
从农民发现了粪便的妙用后,对它的需求量便日益增大,自家的产出不足,逐渐发展到出钱购买的地步。
而大城中的居民则相反,他们脱离农事,不是达官贵人便是经营买卖的,要的是份体面——但人活在世上注定要吃喝拉撒的。古代没有抽水马桶、没有化粪池,若是不及时清理,家里必然会恶臭冲天,这样子如何往来?
双方都有需求,如此便发展出了粪便买卖:
将粪便卖给农民,一方得到钱,一方得到肥料,皆大欢喜。
由于粪便很臭,自诩体面的人家乐意出笔小钱请人代替掏粪,由此便泯生了掏粪工这个职业。
其中,头脑格外精明的掏粪工会划下地盘,然后在圈定好的范围内包揽收购,统一定价卖给农人,由中间商逐步形成垄断,从中赚取高额利润。
而那富人的表哥,垄断了楚国京城近九成的粪肥生意,雇了很多的地痞流氓作为打手,手下更有上千粪夫,坐拥良田万顷,万贯家财,心狠手辣,手眼通天,是名不虚传的‘粪霸’。
叶无双看着贫人侃侃而谈,轻笑道:
“我看你也不怎么害怕的样子,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贫人一脸急切:“这怎能一样呢,我一个光脚的,哪会怕他穿鞋的,穷鬼身无长物,得罪了有钱老爷,铺盖都不用收拾就能跑路。”
“相反,小公子家大业大,三亲四眷屋宅田地数不胜数,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届时,您的灾难岂非比我更深?”
“嗯?”叶无双摸摸下巴,眨了眨眼睛: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家比他家势大?”
“毕竟,粪霸——他连一个正经官身都没有吧,我爹的官可是很大哦!”
贫人再次摇头,“粪霸是没有官身,但他可是和一个极有权势的贵人称兄道弟的啊!”
叶无双好奇地追问:“谁啊?
贫人嘿然一笑:“是一位伯爷——诚意伯。”
[咳咳——]
听到这个封号,燕临噎住了,叶无双迷茫一瞬,才想起:
[诚意伯,好像是你舅舅欸!]
燕临嘴角抽搐:[我和他真的,一点都不熟。]
贫人感叹地说着:“贵妃娘娘最得皇帝陛下的喜欢,而诚意伯可是她的亲弟弟,爱屋及乌之下,整个京城谁敢惹他!”
“任你是什么大官,怎么能比得上陛下的心尖尖的娘家人呢?”
“哦——”叶无双声音意味深长:
“我大概知道了,多谢你了。”
贫人又一拱手,“小公子客气。”
[你舅舅可真意思。]她嘴角上扬,对着燕临调侃。
[无贵贱之分、多平易近人啊。]
燕临声音很平静:
[母妃生母早逝,诚意伯为继室所出。他们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总归是衣食无忧养大了,还他们一世衣食无忧也就够了。]
[母妃与诚意伯府不甚亲近,京城贵勋自然不冷不热,他们便更喜欢与地位更低之人打交道。]
[毕竟也是伯府之爵,贵妃娘家,吹捧奉承他们的人还是有的,粪霸大抵是其中一个吧。]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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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燕临怒火冲冲、气急败坏:
[你这个家伙,都干了些什么啊!]
叶无双倚几弄带,浑不在意,[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燕临咬牙切齿:[你大张旗鼓把粪霸给换成自己人,难道是觉得新任粪霸这名头很好听吗?]
她笑得漫不经心,[那又怎么样,你燕临的名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燕临冷静下来:[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燕临帝子,我不高兴。]叶无双嘴角上扬,目光清亮:[你理应尊重我。]
[何意?]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先是上次那些妓/子的去处、再是富人的处罚——我心慈手软也好,心狠手辣也罢,都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冷嘲热讽。]
[如果你不能尊重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