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遂，如同“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营销手段一样经典。

谢重阳柔柔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含着淡淡的忧虑：“我有自己的私心的。”

叶无双看着这一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你之私心，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何况，我也参与了，怕什么？”

谢明月拥有两种性别，叶无双几世穿越，或男或女，对男女之分不以为然。但谢重阳不是，与众不同，是会让人痛苦的。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有归属感。谢明月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但从另一个角度，他既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她可怜的孩子，会是怎样的迷茫啊……

她要为她的孩子提前做一些事，她必须要做！

叶无双改良造纸术，创造蜡纸油印，极大地降低了印书时间和成本，燕王府手里掌控着经营极大的书局，加上谢家数代书香，可以说，周朝文化界大半壁江山皆握在谢重阳手中。

先是出话本，往那些俗得不能再俗的，却让人喜闻乐见脍炙人口的话本里头夹带私货，不过并不成功——痴男怨女、才子佳人，断袖磨镜，也只是男女两种性别之间的事，而双/性/人，要么猎奇要么色/情，这些都不是一个母亲所乐见的。

她希望谢明月能得到尊重，这是她所能给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谢重阳一展莫筹，这事在叶无双看来却另有办法——现代丰富的信息摄入给予了她极其开阔的视野，有很多的经验可以给她借鉴。

比如，小说里经常设定的，精灵、妖族，天使，可以在成年后自由选择性别。

人们对自己的同类苛刻，对幻想种族反而更具有包容感，只要脑洞足够清奇，故事编得好看，他们就会买账。

花妖，狐仙，鲛人，龙族……

由于还是那些的剧本痴男怨女——只是其中多了亿点点离奇的、瑰丽的、自由自在的妖界世界观——计划很顺利，没有人会计较一本记载着爱恨情仇的话本世界里的事不符合现实，待潜移默化得习以为常后，童谣、连环画、小人书，话本，说书，仕女图，教坊诗歌轮番上阵，润物细无声地改变思想……

谢重阳双手撑住窗台，凉风习习，天边几朵乌云遮住明月：

“山雨欲来啊。”

叶无双步上前去与她同肩而站，极目远眺：

“世子妃，人生苦短，‘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之’。但尽人事罢了，为何要担忧这么多呢。”*

【人的寿命都不过短暂百年，为何要让自己欢乐不多而忧愁繁盛呢？】

她的目光清亮，月色皎洁，静静地照在城中街道上。

今科殿试打马游街最首位的状元，名为崔如晦，六元及第，前程远大。

——让她想起原轨迹里的连中六元的另一个人，也是因为，前月的今日正是原主的忌日。

一个合格的丑角炮灰，完成使命后，在主角团风光得意之时，也是时候谢幕退场了。

于是，原主就死了，死因：太子始终记恨夺妻之仇，久忿之下怒杀燕王世子，燕王府宗祧断绝陷入彻底疯狂，与太子同归于尽。

——很好，仇人一波送走，整整齐齐上路，策划这一计的人真是半点都不亏。

叶无双自然绝无可能乖乖配合着去死，那几天，叶无双总能“巧合”地和太子碰面，但在她的小心谨慎和刘公公的通风报信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几次未遂后，幕后人看来是放弃了。毕竟太子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不知道他们这一月里又做了什么计划呢？

白马寺中，老和尚睁开眼睛，怅然远望叹息，大雨倾盆降下，他吓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