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将军(1 / 2)

裴时戎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垂眸,眼底的光景却更让他觉得难堪。

谢归荑为了研墨写字,将宽大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手腕,因着在稻田里的忙活,她发上的簪钗也只是堪堪别住头发,额角随意的贴着几缕发丝,侧头的动作,露出了她颈上上的半边锁骨,剩下的半边若隐若现,视线再次下移,便落到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如此迫近的距离,更加得引人遐思。

裴时戎匆忙的将眼光别开,落到了铺了新纱的窗户上。

天光褪得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黯淡已经席卷蔓延了整个苍穹,烛火投出谢归荑婀娜的身姿和裴时戎自己颀长的身影。

从窗子上的倒影来看,如此的场景,真得很像谢归荑倚靠在他挺阔的胸膛上。

裴时戎的心头狂跳。

无处安放的手匆忙间搭在了桌沿上后,他突然意识到了氛围中躲藏着的旖旎,耳廓上似乎也生出了些许灼热感,迅速将手撤回,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将谢归荑写得字尽收眼底

——不是闺阁贵女所写端庄矜秀的簪花小楷,偏偏起笔很凌厉,运笔爽利,落笔时锋芒毕露,倒颇有几分兰竹劲瘦。

更令他心底一惊的是,谢归荑明明没有和他说哪个字是“时”,哪个字又是“戎”,他却辨别的出来。

刚有了这个想法,他的太阳穴处便传来隐隐的刺痛之感。

良久,才被谢归荑有意的轻咳声中拉回了思绪。

他和谢归荑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着烛火传来清脆的哔剥声。

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谢归荑的时候,竟然莫名的从她的眼底瞧出些无措。

裴时戎微微蜷了蜷指尖,声线中难掩哑意:“这便是我的名字——时戎么?”

他唇微微张着,那声“阿姊”怎么也叫不出口。

谢归荑应了声,俯下身子,让紫豪重新在砚台里蘸上些墨,又在砚台边上理顺了毫毛,才将笔递给裴时戎,“你也试着写写,等写会了,我便教你写我的名字。”

裴时戎伸手去接笔,只是不经意地碰到了谢归荑的虎口,他的手却很不自觉地轻颤了下,愣了片刻才从她手中接过那支笔管上还残存着谢归荑体温的笔。

明明脑中一片空白,但他仍是照着谢归荑的字却像模像样的写出了“时戎”两个字。

笔锋苍劲有力,相较谢归荑的字,墨迹很明显的重了几分。

他写完后侧颈扬首,正好与谢归荑眸光相对,眸底隐隐泛着邀功和等待被夸赞的雀跃。

室内光影晕暗,谢归荑并未察觉到裴时戎的心思,往近处走了几步,弯了弯眼:“头一次写,便这样好,的确是可造之才,可惜我对经史子集并不怎么通晓,等什么时候了,叫阿耶提点你几句,会更好。”

“有你教我便很好了。”裴时戎未多加思虑,便脱口而出,看着谢归荑微滞的神色,立马补道:“我是说,谢府君公事繁忙,其实不必麻烦。”

瞧着谢归荑面上的疑色消散后,他立时换了话题:“你不是说,我写会我的名字后,你便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写么?”说着,鸦睫垂下,落下一片浓重的睫影。

“好。”谢归荑温温的应了声,从他手中接过笔,左手轻轻抵着右手的袖子,还是方才的姿势,在“时戎”两个字的旁边落下来一点。

突然感受到脖颈上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

她笔尖稍顿,强迫着自己稳住了心神,写下了“谢归荑”三个字,但不论是起势还是收锋,比起方才的字,便绵软了许多。

这次倒是裴时戎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笔,游刃有余地在纸上临摹出了她的名字。

就好像早在冥冥之中,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以至于他只看了一眼,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写出了那三个字。

裴时戎沉了沉手腕,将笔搁在笔架上,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分明是她要教裴时戎写字地,这会儿心乱如麻的确实谢归荑自己。

她面上添上了一丝疲惫之意,按了按眉心,“先到这里吧,我有些倦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夸赞,裴时戎的眸色暗了暗,但还是低声应了声好,从谢归荑的房中退了出去,临走闭门的时候还有意朝里看了一眼,但谢归荑只是悬着腕剪了燃地将烬的蜡烛的灯芯。

裴时戎只觉得心尖骤然一紧,似是被谁捏成了一团。

回了谢归荑吩咐人为他准备的房间,刚跌在榻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手上沾满了血迹,着着厚重的玄甲,腰间挂着的剑上正滴着血滴,他内心一片无措。

这样的梦,断断续续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场景突然一换,他又到了一处垂着重重帐幔,一旁的博山炉中燃着令人迷乱的熏香。一个锦衣华冠的男子从自己身旁行过,却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