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一群侍卫闯入女客院落。
“所有女客从房间出来,清点人数。”
此时的我躺在床上,之前蔻丹的毒药已经发作,脸上出现了红疹。
听见侍卫敲门的声音,我并没有应答。
侍卫直接推门而入,领头的正是宫尚角的绿玉侍卫,我们之前在浑元郑家见过几次。
见我脸上的红疹,侍卫拱手行了一礼,“打扰了郑二姑娘,我们在清点女客人数。”
我裹紧被子,侧头看着绿玉侍卫,“王侍卫见谅,我不知怎的全身起了疹子,周身乏力,实在无法起身。”
绿玉侍卫环视四周,发现房间内并无异常,转身离开,“既然郑二姑娘抱恙,属下就不打扰了。姑娘好生休息,在没得到任何通知前,请不要外出。”
“等等,我不舒服得紧,可否……可否劳烦王侍卫派人去医馆,帮我请个大夫瞧瞧。” 我叫住了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是!” 侍卫应了声后,带上了房门。
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我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缝隙看着上官浅的房间,里面传出上官浅与侍卫争吵的声音,“你们有完没完,我们嫁进宫门不是受你们屈辱的,你们这些侍卫有一个算一个,就等着被砍手砍脚……”
侍卫走后,上官浅也缓缓站到窗前,透过缝隙看到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骗了她们。
我给自己下毒不是为了洗脱嫌疑,之前的事情已有了替罪羊,嫌疑已经洗得七七八八了,更何况按原剧情今夜执刃和宫唤羽双双遇难,多事之秋,更没人关注之前的事情。
按照原剧情,今夜姜家姑娘会中毒。
一来,我怕自己替了姜家姑娘的金牌,又没了中毒的情节,会影响原有剧情,剧情一旦偏离,我预知剧情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不利于接下来行事。
二来,我素来有梦呓之症,昨夜昏迷在徵宫,醒来时宫远徵已经不在,我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此需要制造机会试探一下。
*
一个时辰后,宫远徵来了女客院落。
“怎么才一日不见,又中毒了,还搞得这样狼狈。” 宫远徵一边上前替我把脉,一边嘴上吐槽道。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有劳徵公子了。本想随意请个大夫来看看,没承想徵公子居然亲自来了。”
宫远徵把脉后微微蹙眉,“厉害了呀,郑南衣,你到底是惹了多少仇家,全身上下居然中了五六种毒,没死掉还真的命大。”
“这么说,我也算有资格做徵公子的药人了。”我调侃道。
宫远徵替我将手放回被子里,“我可不缺替我试药的人,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以前在家里,只有不断试药才能换取吃食,算不得苦差事。”
宫远徵眼神晦暗,拍了拍我的手,“今后,不会了。”
看着宫远徵的神色,我愣了一下,傲娇小毒物居然没怼我,奇了怪了!
所以昨晚我一定说了什么,才让他态度大变。
宫远徵起身离开,“稍后我会让人把煎好的药送过来,这几天好好休息,宫门内有些乱,不要乱跑。”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回忆。
*
原主郑南衣虽是郑家嫡次女,但实际上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父母年少夫妻、恩爱两不疑,相互扶持在浑元城站稳脚跟,但好景不长,郑南衣五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消沉三月后,便娶了浑元城主的女儿为续弦,从此郑家愈发显赫。
继母骄纵跋扈,将郑南衣和她同胞姐姐视为眼中钉,处处针对、事事苛责,父亲为讨继母和浑元城主的欢心,对此视而不见,父亲默许的态度让继母愈发变本加厉。
继母师从药王谷,极擅长制毒用毒,于是歹毒地将两姐妹作为药人,并定下规矩 —— 试一次药换一次吃食,因此年长四岁的姐姐只能以身试药,给郑南衣换吃食。
终于有一日,姐姐满嘴鲜血、双手颤抖地从嬷嬷手中接过烧饼,递给郑南衣后倒地痛苦地抽搐,随后永远闭上了眼睛,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南衣,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都要活下去……”
郑南衣看着姐姐的尸体,没有落泪,而是冷静地合上姐姐的眼睛,在继母疯狂的笑声和恶毒的咒骂中,一口一口地撕咬着烧饼,吞咽下肚。
活着!
一定要活着!
然后让这群畜生下去给姐姐赔罪!
那天之后的郑南衣就像变了个人,主动试药、卑微地讨好继母。
主动试药才能有机会学习药理和制毒,通过身体的痛苦感知毒药,再依靠强大的求生意志配置解药,或许是天赋异禀,也或许是废寝忘食的刻苦练习,郑南衣在制毒方面进步神速,但为了不引起继母的注意,她一直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