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那么容易拔除。

但郁风凌却并没有急着从秋月栖身上着手深入调查，而是继续紧盯着章祈安的一举一动。

前世因为秋月栖选择了章祈安，郁风凌受了不小的刺激，整日躲在庄子上闭门不出，对有关章祈安的一切更是厌恶之至，一个字都听不得。

等到后来，秋家被判谋逆，郁风凌觉得秋家是被陷害，本想查找证据帮秋家翻案，却因秋月栖义无反顾投入章祈安的怀抱，给了他重重一击，使得郁风凌心病加重，再度引发旧疾，有心无力。

后来秋月栖命丧大火，更是给予了郁风凌沉重一击，呕血昏迷直到去世，他都没再有机会查清楚真相。

好在现在他还有机会弥补……哪怕他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想将章祈安扒皮拆骨，一刀一刀凌迟。

但想保护秋月栖和她所珍视的一切的念头，使得郁风凌在想杀人的疯狂念头中，艰难保留了一丝清醒。

章祈安可以死，但不能现在就去死。

目前他是唯一已知的突破口，郁风凌需要从他身上查清真相，所以他现在还得活着。

等到他无用的那一天，才是他真正的死期……

郁风凌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心底疯狂翻涌，想要破坏一切的杀意。

*

郁风凌安排护送秋月栖出山的侍卫，抱着怀中的刀坐在车辕上，安静沉默。

秋月栖坐在车厢中，安静了片刻，语气平常的开口道：“若是我没记错，八殿下同四殿下，应当不是同一位娘娘所生吧？”

秋月栖只知道皇室有几位皇子几位公主，对皇子公主各自的关系构成却并不十分清楚。

以前是不关心这些，现在是苦于没有详细了解的渠道。

青萼听到秋月栖的问题，茫然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巴，忽而又好像意识到，小姐并不是在同她说话。

果不其然，秋月栖很快得到了回应，却是由坐在车辕上的四殿下的侍卫，出声为她解惑。

“回秋小姐，两位殿下确实不是同一位母妃所生，但却同出一族。四殿下的母妃德妃，早年病逝后，族里便送八殿下的母妃虞妃入宫。细算起来，德妃同虞妃其实是表姊妹。是以虞妃对殿下多有照拂，两位殿下感情也比其他人要好。”

秋月栖安安静静的听着侍卫的解释，若有所思。

旁边的青萼颇有些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惶恐的偷看秋月栖的神色，坐立不安。

秋月栖知道青萼在担心什么，但她却没有出声解释。

在郁风凌特意安排侍卫跟随，要送他们出山的时候，秋月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殿下允许她在不触及到底线的范围内，探知更多和两位殿下相关的信息。

毕竟他们现在，也能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大概吧。

郁风凌的侍卫，很清楚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他谨慎且妥帖的回答着秋月栖的问题，却始终让话题维持在一个安全不逾矩的范围内。

包括城南的状元楼——

“状元楼表面上挂着八殿下的名，实则是我家殿下的产业。里头的人，从管事到跑堂，皆是殿下的人。秋小姐有需要，尽管拿着殿下的牌子寻上门，他们有渠道，能用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和联系上殿下。”

秋月栖睫毛微颤。

在听到郁风凌特意提起状元楼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什么。

但没想到郁风凌的人，会把这么详尽的信息都透露给她。

如此毫不避讳亮出底牌的行为……四殿下当真就如此信任她么？

临到入城时，跟随护送了他们一路的侍卫从车辕上跳下，冲车厢抱拳行礼。

“属下就送到这里了。”

“多谢。”

秋月栖的声音轻轻传出车厢，随后马车继续前行，车厢里陷入一片沉寂，只能听到马蹄踢踏，和车轮撵在地上发出的咕噜声。

青萼跪坐在车厢一角，低垂着脑袋浑身紧绷，后背已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青萼，你今日随我去了什么地方，可曾见过什么人，听到过什么话？”

秋月栖语气平淡，似是当真在好奇一般。

青萼身子一颤：“奴，奴婢……”

听到青萼的嗓音都发颤了，秋月栖微微一笑，柔声宽慰她。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青萼猛地趴伏在地，冲着秋月栖磕头，一磕到底，没敢再动。

这模样，活似秋月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秋月栖倒是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满意，温声细语的提点道。

“做贴身丫鬟，可以不聪明，但也不能太不聪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杆秤。今日我携你出门，去查看了位于城郊的库房查看存货，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