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是严未迟领着一帮驻军营的军士。
严未迟阔步进来,径直走到虞佑君跟前:“虞兄,真巧啊。”
虞佑君皱眉,手指烦躁地点着柜台,说:“囡囡不在。”
严未迟愣了一下,失笑:“好。”说着扭头对甲辰道,“你留下安排。”
甲辰扬眉:“得令。”
眼见严未迟来了又走,虞佑君琢磨不出什么意思,问甲辰:“你主子去哪了?”
甲辰只作不知,摇头笑了笑。
虞佑君拿他无可奈何,转头这两队人马却都没地方坐,便都打起那露台的主意。所幸那地方够大,摆上几大桌都不成问题,于是掌柜把人都领进去了,等入座了才发现,这一文一武两大桌在一块,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掌柜只好叫人抬了张屏风过来,立在两边中间。
此时,虞南珠的确在家,不过不是一个人。
厅里只有琼枝伺候着,黄昏时屋里光线越来越不行,伍金泓的眼神不好,虞南珠叫琼枝掌灯。
桌上堆叠了一些账本,虞南珠特意写信叫伍金泓回来一趟,请他教自己看账本。其实也不全为了这件事,在伍金泓看得差不多时,她开口:“伍叔,一间历知来恐怕是不够,我有个想法……”
伍金泓透过叆叇,轻抬褶皱的眼皮看她,像是仔细聆听,又像神游去了别的地方。
“……账本上的数目不好看我知道,不过我支这个铺子也不是想挣多少钱,只要能维持流水平衡,就差不多了。伍叔?”
伍金泓回神,“嗯”了声。
虞南珠继续道:“我想,按照目前的方式,继续在兹州其他地方开几间试试,您觉得怎么样?”
伍金泓是虞大人曾经的副手,虞家兄妹对他一直颇为尊敬,只是他鲜少回来,他们兄妹的事过问得并不多。
他沉吟着,目光染上烛火的颜色,明明一副慈祥的面目,但因为其中跳跃的火光,而显露出内敛尽头这些年来始终不曾磨灭的尖锐。
伍金泓想,这姑娘与大人,果真一点不像呀!
他咳了声,目光回到账本上,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姑娘十六了吧?”
虞南珠稍稍愣了下,点头:“嗯。”
伍金泓:“大公子可有什么打算?”
明白问的亲事,虞南珠敛眸看桌子,老实道:“原来许了周少都尉,但他不诚,便作罢了。”
这事伍金泓自然知道,闹得这么大,整个兹州都知道。他笑了笑,说:“婚姻大事本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没有双亲,长兄如父,这事情上便最好还是听听大公子的意见,莫一意孤行伤了兄妹和气才好。”
想必是大哥之前为了她死活要嫁严未迟的事向伍金泓抱怨过,他知情并不奇怪。
虞南珠赧然,点头道:“我知道。”不会再因为这种事同大哥闹了。
伍金泓这才回到主题,合上账本,考虑了下虞南珠的想法,点了点头:“开分店的事不能急,即便不想挣钱,亏本往里扔钱总也不是个事。如今是有其他家业支撑,但要是哪天这些家业都不成了呢?还是得姑娘自己扛得起来才行。”
这话有些悲观,也有点触霉头,可是虞南珠明白,伍金泓从明州回来,帮衬虞佑君处理虞家后事,后来又遭了朝廷寒心,他总是会比旁人多想一点。
她点点头:“我做好了吃苦的打算,以后各地奔波是免不了的了。”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漾开笑脸,像是已经得到了好处。
而此时伍金泓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浮起的是另一个想法——姑娘,也一点不像夫人。
大公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自欺欺人?
这时家仆来禀,严大都督与叶郡主登门造访。
伍金泓眼神闪了闪,起身回避:“在下路上劳顿颇为疲累,就先下去歇息了。姑娘不必顾忌我,既然都督与郡主一同来,便好生招待吧!”
不论严未迟还是叶鹿芩,都跟皇家沾亲带故,伍金泓对赵氏颇为不满。
虞南珠目送伍金泓离去,转身去会严未迟他们。心中疑惑,这个时候,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
见到人时,严未迟刚把茶送入口,余光看见身影,立刻便放下来。接着仔细打量虞南珠面色,悄悄松了口气。
虞南珠好笑:“怎么了?”
叶鹿芩慵懒地托腮,脸上神情恹恹状似无趣,说:“南珠你还不知道么?周赟跟刘家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