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澄打开信封,将信件抽出来,缓声读道:
“程普知悉,自吾离京已有六年有余,因事所羁,不便书信往来,近日吾侄岳澄将去往京城,宅中之事皆委以侄澄处置,一切安好,勿忧勿念。林业。”
程老爷子在岳澄读完书信之后,将信件拿了过来,捧着信函,大哭道:
“以老奴这身子,在临死之前,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老爷一面。”
岳澄看见他的样子,多少也有些心酸,便起身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
“程伯,你要好好活着,伯父若是他日回到京城,到时,若是见不到你,岂不伤心。”
老爷子一听,反倒哭得更大声了,不过也频频点头:
“公子说的是,老奴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平复了情绪之后,程老爷子便连忙去给岳澄收拾房屋。
“伯父以前都是住在哪儿?”
岳澄扫了一眼前厅,发现厅很大,除了中间的厅堂之外,一侧是用博古架为屏风,隔出了一个宽大的书房,也可会客使用;另一侧,则单独隔了一间厢房出来。
“老爷平日里会住到二进院子的主房,有时也会直接在这间厢房歇息。”
程老爷子指了指一侧的厢房,回道。
“那你就把这间厢房收拾一下,我就住这儿吧,省得跑来跑去的,集中在一处,也方便打扫整理。”
程老爷子连忙应承下来,转身就要去收拾。
“程伯,不急,我现在还在龙门客栈暂住,所订房间尚未到期,你这几日慢慢收拾就好。”
“公子此次来京,是参加春闱京试的吧?”
程老爷子一听说他住在龙门客栈,便猜出个七七八八。
因为京城之中,任谁都知道,每年初春过来的书生,只要是参加京试的,都是住在龙门客栈,以图个“鲤鱼跃龙门”的吉利。
“不瞒程伯说,我确是来京应试,进京之后,就直接入住龙门客栈备考,未能第一时间知会程伯,还望见谅。”
“公子说哪里话,不要说公子从外地来,便是京城中的学子,也有不少在开考前选择离家入住到龙门客栈去,只为图个彩头。”
过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都是程老爷子在问林尚书的事情,岳澄便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末了,在临走之时,还特意向程老爷子交代道:
“伯父当年之所以仓促辞官离京,中途并未返乡,而是折去了几千里外的青州,是因得罪了当朝的某些势力,为保全家人,才不得已为之,所以,这么多年,即便连通信都不便,对于伯父之事,还望程伯紧守秘密,以免带来无妄之灾。”
程老爷子依稀还记得林尚书当年离京的匆忙,以往还理不出头绪,听到岳澄如此说,才豁然开朗,连忙点头应下。
正在岳澄准备离开之际,忽听大门外又有叩门的声音,心中不免惊疑,怎会有人在此时来林府呢?
程老爷子闻声连忙赶去,打开大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都在十四五岁上下。
“我老头子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若是讨钱,你们还是去别家吧。”
老爷子是认得这两个少年的,他们是一直活跃在京城的小乞丐,每天去正阳街上的小吃摊买包子时,经常会遇到他们。
“老伯,我们此次前来,并非乞讨,只是想求一个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
两人见到程老爷子要关门的样子,连忙伸手挡住,一边拱手作揖,言语中满是恳求。
“可这——”
老爷子本欲回绝,站在不远处回廊下的岳澄却大声道:
“程伯,让他们进来吧。”
“这是我们家岳少爷。”
老爷子把两位少年领到岳澄跟前,介绍道。
“程伯,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
岳澄支开了程老爷子之后,转头望向两名少年,只见领头少年,虽衣衫破旧,却长相英俊、极富神采;而后面跟着少年,则又黑又壮。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岳澄袖着手,目光盯着领头少年的眼睛。
少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先是拱手行了一个大礼,便道:
“我等一帮兄弟姐妹,一直在京城乞讨为生,本来在城外尚有一间破庙可以安身,不料有人向官府诬告我们偷盗,那儿便住不得了,早就听说这座宅子是个空宅,我便想着能不能在此处暂住一段时日,所以,才来此叨扰,还望公子见谅。”
“你们有多少人?”
岳澄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问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这个——,不瞒公子说,我们这帮兄弟姐妹,有五十多号人,公子若是答应,能安顿几个便是几个,其他的我们另想办法。”
少年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他也知道,让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