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封迟琰抱着她坐下,阮芽一把揪住他衣领:“封迟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封迟琰垂着眼皮,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长得好看,哪怕是在这样风雨飘摇忽明忽暗的光里也如一尊精致的大理石石像,内眼角下那颗小痣点缀在冷色肌肤上,多添一分清冷。
“封迟琰!”阮芽惶恐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封迟琰侧开眸,低声道:“如果不是明胧音让林雨门带你去桃岳山,直到现在你都不会知道培养皿的真相。”
“……什么?”阮芽茫然的问。
“在我给你设想的未来里。”封迟琰声音很轻:“你会在国外生活的很好,一直恨我,永远都不原谅我,等我解决了Nefelibata,你会重新拥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继续念大学,做你喜欢的事情,过你曾经所希冀过的,平安喜乐的一生。”
“可我还是私心作祟,让你提前回来了。”封迟琰抬手,将阮芽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去,阮芽的脸颊冰冷,他的手指却是暖的。
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指划过阮芽细腻的肌肤,封迟琰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软软,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阮芽哽咽道:“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封迟琰莞尔,明明笑了,他眼里却有浓重的化不开的哀悲哀。
他原本是想让阮芽永远都不知道真相的,他可以一个人在这黑暗的天地间为他的小姑娘找到一条光明前路,所以他要一个人背负女儿的死,一个人行走在荒芜里,阮芽恨他最好,或许某一日听见他的死讯,还会弯唇一笑,说,哦,他终于死了。
他都计算好了的,在两年前决定送阮芽离开A城开始,他就已经算到了两年后的结局。
在那些殚精竭虑苦算终局无眠的深夜里,他靠在椅子上,望进无边的夜色里,脑海中浮现Nefelibata覆灭后阮芽终于能够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活下去的样子,就会忍不住笑,那他这两年来背负的所有忍受的所有,都是有价值的。
但机关算尽,独独没有算到自己的心。
封迟琰不太记得听见手下人说阮芽给Bud求了一张平安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那块平安符上刻着“平安喜乐,所愿皆得”。
Bud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要Bud所愿皆得,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让阮芽提前回来了。
其实他清楚,在他死后他的小姑娘总会和别的谁在一起,但不管怎么样,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想看见阮芽和别人在一起。
他是封贻的种,遗传了封贻骨子里偏执的可怕的占有欲,这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的劣根性,无法克服。
但他也不过是想饮鸩止渴而已,他要阮芽恨他,不敢多接触,不敢多说话,怕她会看见自己近乎疯狂的爱意。
可明胧音打破了这场僵局。
她让林雨门带着阮芽,亲自去看了桃岳山的培养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