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现代医学做不到,甚至早在三百二十六年前“培养皿”假说横空出世的时候,A18药剂已经初具雏形。
只是这样的永生要用至亲骨肉一命换一命,残忍至极,注定不会被主流所接受。
人类是如此的惧怕衰老。
惶恐自己容颜不再,憎恨自己四肢僵软,艳羡少年鲜衣怒马。
为了延续生命,留住容颜,他们可以抱有目的的去孕育一个……或者很多个孩子,或许运气好,其中就有一个携带了药剂出生的培养皿。
若是个男孩儿,那父亲必定大喜,因为这个孩子代表着延续的几十年寿命,若是个女孩儿,那母亲必定欢欣,因为这个孩子代表着不老的容颜。
没有人会关心这个会被养育到成年再被摘取器官的孩子的想法,因为他不过是个“培养皿”,连健全的人都算不上。
于是“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这句温馨的话,都变得恐怖又血腥起来。
姚瑞之所以如此憎恶苗晴牧,就因为身为培养皿的她曾差点被母亲夺走生命,即便苗晴牧在最后关头心软了,她还是无比的怨恨,当母爱掺杂了利益,竟变得如此可怖。
孟栖之所以弑母,就因为褚怡和她只能活一个,褚怡是剥夺者,孟栖心上却还有个自年少时就爱慕的少年郎,她要活下去,要见到他,她只能奋起反抗。
孟忱之所以要让明胧音生下Bud,并对其百般纵容从不下杀手,并非是对Bud有什么残存的父爱,仅仅因为Bud是他的培养皿,是他偷来的几十年命数。
两年前Nefelibata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回收阮芽,只因为夏语冰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孟忱不舍得心上人离世。
如果不是孟栖交出了最后一支A18药剂,即便阮芽逃到天涯海角,Nefelibata都会将她回收。
或许她会和手术台上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一样,肚腹被掏空,成为一具荒凉可怖的尸体。
这就是培养皿。
加文取的这个名字,当真贴切至极。
“封迟琰……”阮芽手指紧紧抓住封迟琰的手臂,她茫然的看着封迟琰,哑声问:“那个孩子……我们的女儿……”
封迟琰眼角有点泛红。
五楼有巨大的冷冻室,所以温度比起其他地方要低得多,封迟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有些颤抖,声音似乎也裹挟着这无机质的冷:“成功的培养皿药剂会呈稳定性遗传,你的孩子也会遗传到A18药剂。”
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女儿,那么阮芽就会瞬间失去所有价值,将会被孟忱毫不犹豫的回收用来救夏语冰,因为这个孩子已经成了稳定的培养皿,将她养大,她会成为下一个,为夏语冰而死的牺牲品。
“软软。”封迟琰声音低哑的恍惚带了一点哽咽,他在阮芽耳边说:“我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封满袖。”
“独坐水亭风满袖,世间清景是微凉。”
“小名叫袖袖,我经常梦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