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盯紧她。”盛珏开口,越想越觉得烦闷。
他隐约察觉,柳妤月似乎一直在故意示弱,以便叫他放松戒心。
瞧着是温柔和煦,可那不过是赠他的一碗迷魂药罢。
而纵他知晓,这温柔却依旧对他十分有效。
那女人的一双秋水眸似乎有什么魔力,单是眼波流转,便已是无双艳丽,摄人心魂。
叫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义林军战无不胜的首领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感受到挫败。
心里似乎有一股闷火在燃烧,叫他浑身都不自在。
“查。”他转头看向段路遥:“仔细查,到底是谁在转移那群皇储,又为什么留下了柳妤月。”
他不相信柳妤月的留下是一个巧合。
“是。”段路遥领命,转身欲退去。
恰好这时外头有士兵进来,右手提着一只红嘴白羽的鸽子,左手拿着一封信。
见到盛珏,他拱了拱手:“大王,琅悦公主那儿飞出了一个鸽子,上头有封信,似乎……是给祝宰相的。”
盛珏眉头一皱。
“拿来。”
“是。”
盛珏接过士兵奉上的信笺,展开,但见上头清秀的簪花小楷:
“昨日匆匆离宫,察觉锦裘不慎落于霜亭,今朝白露,余观日不盛,觉寒凉,盼寻之相送,妤月感激不尽。”
盛珏捏着信笺,良久,没有动静。
段路遥凑过脑袋,巴巴的看着这封信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看起来只是一封家书。”段路遥若有所思,“好像是叫祝宰相去宫里将她的衣裳送来。”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公主的字写得不错,想来是跟随名家练过,颇有文人之风。”
比大王的字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最后一句话段路遥没敢说,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盛珏合上信笺,面色沉寂。
他不太明白,她给祝允之传书,竟是为了一件锦裘?
世人皆知这两人曾有婚约,关系密切,可如今见着这信笺,言辞庄重,反倒显得颇为生分。
难不成,是担心被旁人见着?这才故作生疏?
他有些不太确定,可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件衣裳?
盛珏越想越是烦闷,一挥手,信笺悠悠然地落在了地面上。
“把这信送出去。”盛珏转身,面色有些阴沉,“往后柳妤月所有的信笺,都拿来给本王看遍后才可送出。”
“是。”士兵捡起信,随后便退下了。
“大王,这信笺您怎的又送出去了?”段路遥看着那信笺又被送走,顿时有些急了起来,“这内里指不定有什么问题,何不扣下,从长计议?”
“不必。”盛珏摩挲案上宣纸,闭上眼,神情平静了些,“与其费尽心思钻研这信,不如派人仔细盯着祝允之收到这信之后的动向。我倒是要看看,这败军之相,能弄出多大的名堂。”
这……倒也是个法子。
段路遥点头称是。
*
片刻后,宰相府中一片静谧,午后的阳光照得檐上的琉璃瓦熠熠生辉,雪白的鸽子越过屋檐,悠悠落于窗棂,扑腾两下翅膀,“咕咕”地叫了两声。
刘掌事走到窗边,取下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笺。
“奇怪,公主怎么会把信绑在鸽子腿上。”刘掌事皱着眉,仔细检查信笺,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可他分明记得,这由公主训练出的影云鸽,一向衔信而飞。
“拿来我看看。”祝允之坐在书案前,正执笔批改公文。
刘掌事闻言奉上了信笺。
“这信被盛珏的人看过。”祝允之接过信笺,上上下下看了看,“你瞧,这上头的蜂蜡略有磨损,显然被人打开过。”
“啊?”一听这信被打开过,刘掌事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他们岂不是发现公主与我们传信了?这……他们不会为难公主吧。”
“想来应是不至于,盛珏江山未稳,他还不敢对阿词做什么。”祝允之劝慰刘掌事,手中展开信笺,一见上头字迹清秀的簪花小楷,他顿了下,眸光微微软了些许。
“公主写了什么?”刘掌事好奇道。
祝允之眉眼稍暖,将信笺递给了刘掌事。
刘掌事接过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这这,公主哪有什么锦裘?”刘掌事越看越不懂,“公主尊贵,宫中的裘衣素来用的都是上好的狐皮制成,哪有什么锦裘?”
“对啊。”似是想到什么,祝允之蓦的笑了,恍若晨光破云而出,那是国破后,祝允之面上少有的笑意。
从刘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