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是两个流民。”
“赶走!”
车夫甩了个响鞭,吓的孩子嚎哭,妇人抱着孩子,膝行避开。
“贱人!”
车夫吐了口唾沫,驱车进去。
就这么一下,妇人大概是饿狠了,委顿的瘫坐在那里喘息。孩子也没力气嚎哭了,面色苍白。
“这是长安啊!”
妇人绝望的道:“夫君,长安没活路!”
半张饼突兀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妇人缓缓抬头,看到了二巧。
“吃吧!”
妇人勐地夺过饼子,颤抖着送到孩子嘴边,“二郎,吃一口。”
孩子张开嘴,哆嗦着咬了一口,缓缓咀嚼,然后咽下。他一下就被噎住了,勐翻白眼。
妇人给他拍背,慌乱喊道:“二郎。”
二巧叹息一声,去要了一碗水来。
“喝吧!”
一碗水,半张饼,孩子吃了大半,妇人就得了一口。
“你小子,晚饭不要了?”
乞丐们围过来,为首的丐头拍了二巧一巴掌,摸出了一张饼给妇人,“吃吧!”
妇人吃着饼,丐头问道:“哪来的?”
“北方。”妇人说道。
“怎地来了长安?”
“旱灾呢!”妇人喝了一口水,“没活路了,那些关卡拦着不给来,夫君带着我们走小路,半道他探路摔死了。”
丐头突然笑了起来,“你去哪不好,偏生来长安。”
妇人说道:“夫君说长安有钱人多,还有陛下在。”
丐头默然。
妇人吃了饼,把手中沾上的饼屑都舔舐的干干净净的。
“开始有人说北疆那边收留流民,可夫君说北疆那边是叛逆,不能去。”妇人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他们都去了,我家没去。”
丐头摇摇头,“北疆那边今年说是开了不少荒地,从去年到今年,有人从长安采买不少粮食,都是往北方去的。”
镜台自诩消息灵通,那是上层。在底下,蛇鼠般的乞丐们,把整个长安城都摸清楚了。
妇人抱着孩子抹泪,“早知晓就该去北疆,一家子还有活路。”
丐头说道:“跟着咱们吧!好歹,有口饭吃。”
乞丐都有地域概念,这块地盘是我们的,新人来了打走。
但这对母子太惨了,看样子,丐头动了恻隐之心。
二巧知晓,这个妇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丐头的妻子。
看似残忍,可在这等时候,就是仁慈。否则这对母子用不了多久,不是饿死在某个角落,就是成为那些乞丐凌辱的对象。
最终,也是死!
这是现实,二巧看透了。
众人靠着墙根,听着妇人说着北方的情况。
“……干旱,官府没管,咱们自己挑水没多大用。夫君说,再不走,等家里粮食吃完了,一家子就只能饿死在家中。趁着还有最后一点粮食,就带着出发了……”
“官府为何没管?”二巧问道。
妇人没吃饱,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不知呢!不过,走到半路,我们在县城门外,听到两个贵人说是去庆贺。
一个贵人说,那些农人都跑了,那些地便是无主的,回头去县廨,随便给些钱买了来……好便宜。”
二巧愕然,“这是什么?”
丐头一直沉默着,此刻开口。“咱们的天灾,他们的幸事。”
二巧哀求他说说这里面的事儿。
丐头本是打盹,不耐烦的道:“官府有粮,地方豪强也有粮,若是都尽心,那些灾害本就不打紧。”
“那他们为何不尽心?”二巧问道。
“他们若是尽心了,去哪买便宜的地去?”丐头闭上眼,“农人做了流民,地便是无主之地。豪强给官府好处,低价就能买了。你以为,那些豪强是如何发家的?”
“天灾?”
“不,人祸!”
先前的马车出来了。
车夫看着这群乞丐,甩了一个响鞭。
他知晓,这些蠢货会勐吸自家马车的香气。
“二巧,马车来了,赶紧吸啊!”有乞丐笑道。
二巧坐在那里,看着马车。
“不吸!”
“为何?”
“我觉着有血腥气!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