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摇摇头。
缓缓仰头看着苍天。
开口。
“父亲,魂兮归来!”
……
邓州。
邓州多山。山多,田地就少,故而从陈国开始,邓州人口就有些少。
土地承载不了那么多人口,多出来的,要么做流民,要么就去干别的。
初春,邓州的山脉看着依旧灰扑扑的,树木还没长出嫩芽。
州廨所在地定东也是如此。
州廨里,三十多,四十不到的邓州刺史祝年在喝茶,下首坐着的是别驾方烁。
轻啜一口茶水,祝年抬眸,白净的脸上多了些惬意,“开春了,可山里还是没吃的,鲁二那个逆贼,应当快饿死了吧!”
方烁放下茶杯,抹抹胡须,目露精光,“使君,这天,看样子要下雨。春雨缠绵,一旦绵绵不断,山里的日子可好不了。冷都能冷死人。没吃的,没穿的……”
祝年冷笑,“那个狗贼,百死莫赎其罪。”
方烁也咬牙切齿的道:“本来就已经把他封锁在了山中,没想到那狗贼竟利用我等不知的小径下山,逼近定东,引发惶然,否则,此事怎会被长安得知!”
祝年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双眸中多了狠厉,“长安那边,该疏通的都疏通了。”
方烁放下茶杯,看看门外,回头,轻声道:“就怕那些豪族不肯尽心。”
“安心!”祝年澹澹的道:“他们也在这个旋涡之中,救咱们,便是救他们自己。”
“赵氏若是能出手……”方烁拿起茶杯挡在脸上,“看老夫都说了些什么。赵氏可是北方读书人心中的传奇世家,怎肯为了咱们出手。”
“邓州赵氏只是赵氏一脉,主干还是在北疆鲁县。”祝年幽幽的道:“此事,你莫要担心。传奇,圣人,也是要食人间烟火滴!”
方烁一惊,“使君是说……”
“老夫,什么都没说。”祝年眼中的讥诮之色还未消散,就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长安那边会是谁来。”
“民乱,按理兵部该调兵来镇压。”方烁说道:“老夫在兵部有个旧相识,已经去信询问了。”
“长安能调动的将领老夫都想过了。”祝年轻笑道:“来了,好酒好菜。”
“好酒好菜不足。”方烁觉得他太乐观了。
“又不是叫花子,长安来的眼界高着呢!老夫知晓。”祝年澹澹的道:“到时候,请赵氏的家主赵黎来相陪。赵氏分支的家主,谁不尊敬?”
使君尽然和赵氏有交情,却瞒着老夫……方烁笑的有些勉强,“如此,无忧矣!”
祝年微笑道:“赵氏乃是北方大族,声望卓越。此等大族最是珍惜羽毛。老夫与赵氏有交情之事,不好说,不可说。老方。”
方烁的眼皮跳动了几下,压下嫉妒,“使君。”
“此等事,要的是稳健。”祝年语重心长的道:“你,把握不住!”
方烁心中越发的酸涩,祝年见他神色不自在,不禁莞尔,“赵黎喜谈论诗赋,你却不擅长这个。”
方烁深吸一口气,“使君说的是。”
“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荣辱与共。”祝年安抚道:“若非如此,老夫怎会把自己与赵氏有交情之事告知于你?”
——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再哔哔,老夫就要翻脸了!
方烁堆笑道:“使君才华横溢,老夫佩服之至,由衷的佩服!”
一个小吏出现在门外,“使君,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让他来。”
祝年和方烁相对一视,都笑了笑。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进了值房,行礼。
方烁有些不耐烦的道:“别弄这些繁文缛节,说,长安派了谁来,可是名将?”
男子抬头,“是杨玄。”
“谁?”
方烁惊呼。
“杨玄。”
方烁面色难看,“竟然是这条恶犬,要命的是……咱们和他没交情。他来了,咱们该如何办?”
“澹定!”祝年看了一眼小吏,小吏拱手,告退。
“蠢货!”祝年面色难看的呵斥道:“有人在,你也敢信口开河!”
方烁不说自己方才是被吓住了,“他也是咱们的人,怕什么?”
“许多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祝年问男子,“杨玄离邓州还有多远?”
男子说道:“三十里。”
“贱狗奴!”方烁面色潮红,“他定然是得令后就快马加鞭赶来。咱们与他无冤无仇,至于这般咄咄逼人吗?”
“住口!”祝年指指他,然后再问,“他带了多少人马?”
“两百骑不到。”
方烁心中一松,“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