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女史说得对,孤确实不该在汉宫里提到儒生一词……”虽然在高祖拜过孔庙,叔孙通定朝仪后,儒家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壮大为第一学派,不仅在关东等地很有名望,甚至连晁错这样比较“偏门”的人才也得顶着儒生的名头出仕为官。
然而这种好运在薄窦两位推崇黄老,关东一代冒出“文帝好刑,今上厌儒”的传闻后,关中一代的儒生待遇不能说是直下下滑,但也处于非常尴尬的境遇。
为啥?
因为那个“文帝好刑,今上厌儒”的传闻纯粹是胡说八道。
先帝汉文帝为什么谥“文”?
因为道德博闻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赐民爵位曰文;坚强不暴曰文;徽柔懿恭曰文;圣谟丕显曰文;化成天下曰文。
别管关东的藩王如何污蔑,反正在关中百姓的心里,先帝刘恒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大善人,不仅作风简朴,废除豪丧,更是在缇萦救父后改肉刑为鞭笞,然后又将秦朝时的鬼薪白粲与城旦舂从一家子连坐的无期徒刑改为举报免罪的有期徒刑。
可以说,这些政策一经发布,各地的老百姓,尤其是被连坐成鬼薪白粲和城旦舂的人无不对先帝刘恒的好感度UP,就差把他给供起来。
甚至说得更夸张的,要不是先帝的刑法改革让数以万计的鬼薪白粲与城旦舂成了关中刘氏的死忠,刘瑞的便宜阿父想削藩还真没那么容易。
而先帝废除肉刑的理由是什么?
是《诗经.大雅.泂酌》里的“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就问儒家尴不尴尬。
而今上刘启就更不必说了,晁错可是借儒皮上位并且成为太子太傅的,况且儒家的几大巨头如胡毋生,董仲舒,还有那个进宫讲学的辕固生可都是刘启册封的博士。
做着人家的官,吃着人家的粮,还骂人家“厌儒”,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过真要细究起来,关东的儒生也挺倒霉的,完全是被吴王那个老匹夫当枪使。
别看武帝时期的儒家要怎么怎么行,说什么什么灵,但在刘启时期,儒家还是挺可怜的,完全称得上花钱求存在感的冤大头。
而且就未来而言,刘瑞要是想提高西汉的文化水平,用科举代替举孝廉,那就得在一定程度上扶持儒家,忽悠他们开门教学。
虽然后世经常吐槽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行为,甚至觉得儒家要为近代的屈辱史付一定责任,但在当家的环境里,“有教无类”的儒家反而是最亲民,发展速度最快的第一学说。
老实说,在穿越以前,刘瑞作为一名玩文字游戏都要买金手指的摆烂玩家,也会同意儒家禁锢了民众思想,导致中国积贫积弱的说法。可是只要稍稍动点脑子,就能明白这种说法完全是强词夺理,狗屁不通。
所谓的儒学不过是统治阶级用以愚民,治国,完成大一统的工具。甚至在中国的几千年历史里,儒学吸收了法家,黄老,杂家,乃至最讨厌的墨农思想,早就不是仲尼熟悉的模样。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儒家在秦始皇和汉高祖那儿够跳吧!跳完了还不得老实修改自家学说,然后向姓嬴的姓刘的服个软。
就这德性,到底是食肉者的自私本性差点葬送了中华的未来,还是儒家思想葬送了中华的希望?
不过这些都不是子鸢要考虑的。
虽然是借黄老学和儒家的名头进了宫,可是想到儒生,尤其是鲁儒的嘴脸,子鸢便一阵恶心。好在她的理智尚存,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幸运的是,薄皇后跟后宫的女人们相比,确实是个没心眼的,也就比栗姬强点,所以没把子鸢的别扭放在心上,还对她赞赏有加:“有你在椒房殿贴身侍奉。孤……很放心。“
薄皇后比不上栗姬风流美艳,也不如王儿姁娇柔妩媚,可是在坐在那儿就有种温婉贤淑的范儿。即便是对薄皇后有偏见的刘启,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婆很省心,至少比后宫的其她女人更适合当皇后。
“皇后过誉了。”子鸢跪着拜了拜,不卑不亢道:“妾非完人,但知有心人之事,必计肉食者之所喜而为之,必计肉食者之所忧而辟之。”
“皇后与太后虽是婆媳,但若思想不一,出言不齐,又何来相安无事一说?”
“子墨子言曰:‘知者之事,必计国家百姓所以治者而为之,必计国家百姓之所以乱者而辟之。‘”一道清亮的童音突然闯进薄皇后的椒房殿,说出的话让子鸢瞪大了眼睛,血液渐冷。
“墨子用于阐述为政之本的尚同居然被你用作应付皇太后。”刘瑞搓着冻僵的双手,向母后稽首后,冲着子鸢若有所思道:“治大国如烹小鲜,齐小家如熬细粥。差别虽有,但却同源。”
“所以你借《墨子》的尚同来劝母后,也不算牛头不对马嘴。”
子鸢压根没有理会刘瑞的夹枪带棒,而是用颤抖的语气问道:“殿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