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塘(1 / 2)

春喜用那块海绵状的物事把琉璃里里外外搓洗了一通,确定无可挑剔了,方才满意收手。

琉璃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很怀疑这会儿已经变成敏感肌,幸亏春喜用的不是丝瓜布,否则连皮都得搓破了。

春喜帮她擦干身躯,又精心抹上一层润肤的乳膏,连脚趾头都不放过,嘱咐她睡相安稳些,蹭掉了就不均匀了。

琉璃觉得她实在小题大做,且不提明天只是侍疾而非召寝,就算皇帝真个兴之所至吧,也不会心血来潮看她的脚。

春喜神神秘秘道:“姑娘有所不知,某些男人的癖好格外古怪呢。”

琉璃:……

这丫头一定背着她看过刘皇叔了。

当然琉璃对此也略有所闻,她庆幸自己生在一个不用裹脚的朝代,虽然也有些大户人家豢养歌姬以此为美的,小姐们倒是不用受这等苦楚——小时候偷偷跟兄长们看过外头灯会,缠足的歌姬倒也没有特别扭曲,只以红布条略微修饰轮廓,好显出玉足的纤细秀美,与传统意义上的三寸金莲不太一样。

当然也不存在文人雅士追逐成风。

琉璃嫌麻烦,也懒得同春喜啰嗦,索性由她去。

这一晚春喜频频造访,看自家小姐有没有四仰八叉乱踢被子,弄坏那一头刚整理好的秀发可不行。

幸好琉璃心胸开阔,睡梦一向鼾甜,就连面圣这种大事都没法搅扰到她。她无非来此地摸鱼养老混日子,不报希望,当然也就不存在失望。

次早起身,琉璃先到正殿请安,表示一定会帮嫡姐表达她对皇帝的相思之情——她需要的话。

萧琳琅眼下挂着两团明显的乌青,既怕姐妹苦,又怕姐妹开路虎,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恰如其分。

怎么偏偏让萧琉璃拔得头筹?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位比自己强到哪儿去。

然而究竟是萧氏一门的荣耀,萧琳琅只能微微阖目,“你安心去罢,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琉璃莫名品出了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好似她会一去不回一般。

难得多了些紧张,她还不知这位圣上性情如何,若是个暴戾恣睢的,兴许一言不合就将她拉下去杖毙?那就太悲惨了。

琉璃缩了缩颈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向乾元殿走去,她的身份自然不能乘坐辇轿,而萧琳琅也没有借她使用的意思,琉璃只好顶着六月的大毒日头锻炼身体。

等她来到御前时,已然是娇喘微微香汗细细。

宋明辰头也不抬,“带她下去洗漱。”

琉璃一惊,这么快就要行周公之礼了,太直奔主题了吧,她以为多少会含蓄点呢。且皇帝虽然伤得不重,好歹昏迷了几日,如今骤然要行激烈床事,不怕马上风么?

宋明辰额角抽了抽,这都什么人?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思想。

总算郭槐善心大发,提醒道:“昨儿才说过的,万岁爷不喜殿内香味太浓,才人怎么浑忘了?”

琉璃当然没注意,她昨天光忙着打盹呢,向郭公公投去感激的一瞥,识趣地带上春喜离开。

再进来时,琉璃通身已是清清爽爽,只一袭鹅黄色披帛,半敞着天鹅颈,十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饶是郭槐都不免眼前一亮,他以往见过的佳丽虽多,似这般骨肉匀停恰到好处的却是极少,真真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宋明辰倒是不甚在意,只淡淡瞥了一眼——又一眼,确实有点出乎意外,看着纤纤弱弱的,衣裳底下倒并不干瘪。

连指甲盖都带着半粉红的月牙,可见体质健康。

琉璃谨小慎微地请了安,旋即就被眼前御膳的香味给吸引住了,她晨起忙着出门,到现在还没用早膳呢,腹中早就饥肠辘辘起来。

宋明辰轻哂,还以为多不慕荣利,却原来也是个汲汲营营的。

他懒得计较,吩咐郭槐,“添一双筷子。”

琉璃喜不自胜,立刻提着裙子上前,当然并不敢像皇帝那般坐床上,所幸郭槐让小太监帮她搬了张锦杌。

琉璃愈发感动,觉得这位公公当真善解人意。

宋明辰目光微冷,不怪自己被骗了这么些年,郭槐做事的确万般妥帖,差不多的人都当他是位佛爷,但也正因如此,宋明辰反而不宜轻易便打发了他。

除非,能寻着一个合适的错处……

宋明辰忽然柔声,“烫不烫?慢点喝。”

琉璃简直受宠若惊,她正为这白粥的滋味而叹服呢——看上去简简单单一碗,里头却不知加了多少好料,格外鲜甜,入口即化,听说御膳房会用扇贝花胶鱼翅燕窝等等熬出汁水,才拿这汤煮粥给皇帝享用,果然所费不呰吧。

【不过搜刮的民脂民膏。】琉璃恨不得连汤渣都吃进去,心里却还要故作清高地品评一番。

宋明辰听习惯了,甚至不觉得冒犯。

这会子上头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