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卧室、仓库、车库都没有他的踪迹,直到你走到空无一人的后院,你抬头,比真一哥年龄还大的榕树枝叶繁密,金发与葱郁的叶丛格格不入。

万次郎坐在榕树高处,面无表情地凝视天空。

不是过往他懒得管理管理表情时的面无表情,他看上去更像是强忍着悲伤,睁大含着水光的黑眸,没有哭。

你摸了摸口袋,一怔,今天你没有买零食,口袋里只有刚从仓库里顺手牵羊拿的棒棒糖,香橙口味的。

枝叶有节奏地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你爬上去,坐在万次郎旁边。

“五月,你又找到我了。”

你置若罔闻,撕开糖果包装纸,塞进正在说话间的万次郎嘴里。

“现在,你开心一点了吗?”

你也叼着一根棒棒糖问万次郎,糖果糖精味很重,但有橙子浓郁的酸甜味,熟悉的味道令你想起和万次郎初识。

已经过去八年了啊。

话说,这糖放了多久,是佐野家当年买的吗?

……算了,过期也吃不死人。

你嚼碎了糖块咽下。

他偏头看了你一眼,眼底的光被点燃了一角,他露出浅笑,一侧的脸颊鼓起糖果的弧度,说:“谢谢,我很好。”

谎言。

你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对方嘴角的弧度上,随后迅速移开,你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不想笑就别笑,都一块长大的,你什么黑历史我没见过?不必在我面前强撑。”

你的话像是刺刀戳伤了他,笑容在他脸上撑了撑,迅速垮掉,万次郎捂住脸低声说,“没有强撑,我只是不想哭,那样看起来太软弱了,更何况,”他顿住,压下翻涌的酸涩继续说,“爷爷和艾玛都需要我支撑他们。”

爷爷本就属意他来继承家业,如今他老了,真一郎走后,未来接棒顶梁柱的是万次郎。

真一郎的死带走了万次郎一部分的年少轻狂,他似乎成熟了许多,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放下手保持表面的平静,问你那晚的事情。

“大哥,真的是被一虎杀死的吗?”佐野真一郎死后,他再也没有像过去般没大没小地直呼对方全名。

万次郎看出你的迟疑,解释道,“那天晚上我正好经过摩托车店,看到了你的机车停靠在店铺门口,那天晚上,其实你也在吧。”

他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一虎和场地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紧接着便是来自警方的通讯——佐野真一郎死于意外杀害,凶手是羽宫一虎。

“所以你看见是谁杀死他吗?真的……是一虎?”

他执着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似乎想从你口中得知另一个答案。

抱歉,万次郎。

我没办法给你你想听到的答案。

一虎可悲可怜,但作为万次郎的幼驯染,你没办法不憎恨他,过去与他之间的友谊在他向真一哥挥棍的一刻结束了。

东卍的所有人也一样,除了场地圭介。

你啃着嘴里的糖棍道,“是的,我亲眼看到羽宫一虎杀死了真一哥。”事到如今,你也不可能继续亲昵地称呼一虎。

你听见万次郎微重的呼吸声,他停顿片刻后,才轻轻呢喃道,“这样啊,他到底怎么下得了手。”你听出了一丝恨意。

万次郎残留的光熄灭了。

好友杀死了兄长,受伤最大的是他。

要是当时,你能跟着真一郎进去就好了。

“我很抱歉,没能及时制止他。”

你低落地垂下头,被万次郎握住了手,他温暖的体温传递到你身上,让你汲取他微弱的温暖。

你原以为自己能安慰失去兄长的少年,将对方从这份丧亲之痛中拉出来,但他始终保持沉静,反而安慰你。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他抱住了你,平稳的声线透着一丝温柔,“大哥已经走了,我们只能往前看。”

往前看。

你们从高处看见在佐野屋宅外徘徊的场地圭介,他没有进去吊唁,驻在路沿边望着佐野宅的墙壁发呆。

他不是作为入室盗窃与涉嫌杀害真一哥被警察拘留了吗?

按照常理,他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出来。

你微皱了眉,因那天晚上他对一虎的偏袒,你对他的出现有些许忌惮。

场地的出现令万次郎脸上流露出少许明朗,他朝场地招手,大声喊道,“场地,这里!”

万次郎站起身,踩在脚下的树梢轻轻摇曳,像他此刻扬起的心。

场地圭介看向万次郎的神情复杂难辨,他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翻墙进来,站在榕树下抬头望你们。

“场地,因为你是无辜的,所以条子才会让你提前出来,对吗?”笑靥迅速从万次郎脸上荡漾开,他向底下的场地问道。

你倒是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