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员外郎来的吗?!
珍珠跪坐着给贾母捏脚,轻声说道:“老祖宗,别个不说,荣国府在外头,还是受人尊敬的。虽然太子伴读的事情显得有些飘渺,但二老爷会惦记,倒也还算适宜。”
贾母是不讨厌手底下的丫鬟会思考的,她看了眼珍珠,叹息着说道,“这些年,每到年关,宫中会送来年菜的赏赐已经不易,好歹说明贵人还记着咱家。但从万岁爷对太子殿下的宠爱来看,他定会给太子挑选身家才华都出众的子弟担任。”
而这几点,近年来的荣国府都捞不着。
这些伴读的岁数只会比太子年长一些,但也不会多,正是处在能够慢慢培养信任关系的时候。
而这正是万岁爷为太子挑选的左膀右臂。贵精,不贵多。
这顶多一二的名额,怎么可能落在普通勋贵的头上?
…
“哈秋——”
一间古朴清雅的书屋内,一个坐在书桌前,腰板挺直的男孩突然打了个软软的喷嚏,有点茫然地从读书入定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他还带有一点病气,皮肤透白,瞧着仿佛是易碎的瓷器,漂亮精致的同时,又令人担忧苍白中透着的无力。
郎秋忙给他加了件衣服,忧愁地说道:“大爷,您都苦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先歇歇吧。”他这半个下午,就听着贾珠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生怕主子又生病了。
贾珠摸了摸脖子,确实有点僵硬,这才放下手中书,揉了揉酸涩的眼,“我不冷。”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衫。
书童可不信贾珠的话。
眼下正夏秋交际,秋风扫落叶,吹得人身体发凉。这对常人来说些许微凉的冷意,对贾珠而言却是冰了些,两个书童天天带着厚衣裳,生怕一个不慎,贾珠又挨冻了。
贾珠哭笑不得,却无法阻止他们。
诶,也怪他身子弱。
郎秋若是知道贾珠心里的想法,还要再多加一句——读书认真过头了!
贾珠自打开始跟从先生读书,小小年纪就常夜灯伴读,在桌案前一坐就是大半天,虽身子弱,可依着贾政吩咐,每天悬腕练字也不曾落下。
读,读,读,读得书童们都担心。
即便如此,二老爷有时会觉得不够,时不时会考问贾珠,一旦不满意还要加训,实在是叫他们这些书童害怕。
许畅入了房来,扬声说道:“大爷,你都读了这么多日的书了,再读下去,眼睛都要坏了。我刚去垂花门打听了,二老爷刚出去,大爷要不也出去走走,好歹散散心。”这对书童来说,无疑是顶风作案了,毕竟贾政对贾珠的功课抓得牢,要是被发现他们撺掇贾珠外出,肯定要挨板子。
可贾珠待他们两个极好,软乎又真诚,实在叫他们无法忽略主子苍白的脸色。
贾珠犹豫了一会,“好哦。”
其实他也想出去的,毕竟岁数还小,谁也不是天生就喜欢闷在屋子里读书。一听到书童的劝说,贾珠到底是有点意动。
当然,贾珠才九岁,他想外出,是不可能不将此事报给王夫人的。
正在和妯娌张氏说话的王氏,听到此事叹了口气,却露出了欣喜的微笑,“他整天都闷在屋子里,想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快快让他去,回头要是老爷那里有话说,自有我顶着。”
等到书童回去,张夫人见王夫人红了眼睛,叹了口气,“珠儿小小年纪,这般好学,也是好事。莫哭了。”
她拍着王夫人的胳膊轻声安慰。
虽然妯娌间也有矛盾,尤其是在贾政搬进荣禧堂之后,更是如此。
不过家中的管家权,贾母却是全盘交给了张氏,这种平衡,也让两房不至于真的闹掰。
王夫人啜泣着,圆脸上满是焦虑,“我知他心里是想着珠儿好,可是这般逼迫,珠儿的身子又不大好,我总怕亏空了他的精血。这才多大呀……”
张夫人想起自家那个调皮捣蛋的贾琏,再想起自己滑胎的头生子,眼神黯淡了一分,却是庆幸小二身体康健。
虽然在读书上的天赋不如贾珠,但好歹能顺顺遂遂,无病无灾。
那厢,得了王夫人的允许,贾珠院子里的人就开始准备起来。
马车,糕点,出行的衣裳,笔墨纸砚(贾珠偶尔会在车上用到),谁跟着一起外出等等这般琐碎的事情很快安排下去。
等贾珠上了马车,出了门,看着外头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时,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迎着外头的凉风,他吸了吸通红的小鼻子,喃喃说道,“好香。”
外头街道上,正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许是刚经过酒家,从里头传来饭菜的香味,实在诱人。
真不能怪小孩嘴馋,他常年吃得清淡,甚少闻过如此香味,一时间竟有了几分意动。
但要忍耐。
要乖,要听话,不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