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治愈伤口的圣水。
“我们在神国里奔跑探索,修女只是看着我们,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挡的动作。那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美好了,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重新聚集到一起。”
“太阳落山?”伊莱微微挑起眉,语调上扬,“神国里的太阳还会落山?”
不是说好的阳光永远照耀神国、黑暗从不侵袭吗?
埃尔弗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变差了一点,他握着拳,声音像是直接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似的。
“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只是记载失误,就连最谨慎的人都没有升起疑心。直到我们彻底聚在了一起,彼此一看,突然意识到人太少了。”
“登上船的明明是五百六十二个人,在这里的竟然只有一百二十四个。”
消失了四百三十八个人,却没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意识到。
“我们中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是带着才两三岁的妹妹逃出来的,他们在船上明明住的是同一个房间,他醒来的时候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直到我们数出来在场的人只有一百二十四个。”
埃尔弗还记得那个才两三岁的小女孩,她很爱笑也很懂事,流亡路上明明条件很艰苦,她却每天都记得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哥哥一点,就算她的哥哥告诉她自己已经吃过了。
“我们去问旁边的修女,她们却告诉我们其它人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再要问,她们就只是微笑。那个青年祈求她们说自己的妹妹太小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埃尔弗深吸一口气,身体因为某种剧烈的情绪开始颤抖,他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一个修女说:‘没有比神明的国度更令人放心的地方了’。”
神国没有斗争、没有危险,所以情绪激动试图触碰修女的青年成为了唯一的不安定因素,突然出现的十字骑士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洒落的鲜血浸入金玉的地板,柔弱的草茎攀附住了他的尸体,一点一点、不容抗拒地把他拽入地底,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埃尔弗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回过头再看那些美轮美奂、就算在游星王室和奥斯都王室都难看见的建筑与珍品,心里再也没有惊叹和赞美。他头皮发麻,冷意从脚底弥漫至四肢,他的手开始颤抖,抵住心脏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来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他望向自己的同伴,彼此的眼里都只剩惊惧。
“修女也不再与我们对话,我们在一片蓝紫色的花海上席地而坐,没有人敢走进那些建筑。这个时候我们努力拼凑从遇到那群红袍人开始所有的细节,最后发现什么问题也没有,他们拿出的圣水是真的圣水,船上的十字架女神旗帜真的附着有神明之力,只除了一点。”
伊莱轻声道:“所有人都被问了是不是天赋者。”他突然抬起眼,直直地望着埃尔弗冰蓝色的眼睛,笃定道,“而你们都是天赋者。”
短暂的沉默之后,埃尔弗点了点头,他有些干涩地开口:“那个时候我们认为那些修女和红袍人都并不属于教廷,那个时候奥斯都正在经历皇帝的更替,我们猜测了很多有可能对我们怀有恶意的敌人,却始终没有真正地怀疑到教廷身上。一些人可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埃尔弗就是其中之一,他出身贵族,对教廷的了解本就比绝大部分人多。他知道修女是真正的修女,红袍人身上确实有信教者的十字架纹身,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敢细想。质疑和反抗过去人生的真理是很困难的,他内心疯狂拉扯、仰望着满天星河一次又一次地推翻从出生开始就镌刻在脑海里的认知,他越是纠结越是绝望,越是绝望越是难以开口,最后只能缩进自己的壳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最坏的时候。
有了青年的前车之鉴,他们与修女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修女们对他们四处探索的行为视而不见,他们对修女敬而远之,并在此期间里飞速摸清了这所谓神国中所有他们能够到达的地方。
埃尔弗说:“那个神国事实上是一座岛。”
姑且把他们登陆的地方算作东海岸,他们兵分四路,一路顺着东海岸向上搜寻,一路顺着东海岸向下搜寻,一路向着岛内前进,最后一路仔细探索前一路走过的地方有没有隐秘的建筑或者机关。他们的探索行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除了最后一路,剩下三路都在第二天被一条奔涌的大江拦住了去路。
江面宽阔,有人从山丘上看,只能看到另一边的塔楼。有魔法师想要通过冻结江面走过去,却得到了突然出现的十字骑士的警告。
“他真的是突然出现的,”埃尔弗回忆道,“那个地方非常平坦,周围连一棵树都没有,那个魔法师刚刚吟唱出几个音节,他就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绝大部分魔法师使用魔法前都要经过冗长的吟唱,于是绝大部分习惯战斗的剑士天赋者都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