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我看连大人最近忙着家姐的事,那就不留您在这里。”雪然毫不客气,颐指左右,送连长晋离府。
连长晋无奈,低头看向阿福。
阿福怕他为难江应笑,抽出另一只手拉住江应笑,拧眉紧盯着他。
连长晋忍住心头酸水。他差点忘记这三个人近些年相依为命,雪然和他们的关系更为亲密,自己被排除在他们之外。
“那公主殿下,皇孙殿下,臣先告退了。”
阿福得意自己守护住了江应笑,挤出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这一幕恰好被雪然看到,用力拍了他一下,吩咐江应笑带阿福回家,自己跟在连长晋身边,说道:“我送送连大人。”
昔日的夫妇并肩行在公主府蜿蜒曲折的小路,两侧种植着奇花异草,这里的花草皆由雪然现在名义上的丈夫杨攸跻亲自培植,大部分在永安找不到第二束。
连长晋只感到烦闷,入目的每一片花,都在提醒他物是人非,雪然已是其他人的拜过堂的妻子,他站在旁白除了呼吸,什么也不能做不得。
走到路的尽头时,他看到杨攸跻端着一壶酒,在月下独酌,熏红着脸注视两人走近。
雪然唤了身边丫鬟,面无表情地说道:“快扶驸马回房,再煮点解酒汤。”
杨攸跻双目浮肿,拽着雪然的胳膊,不肯放她离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要再走了,跟我回去。”
酒气极重,连长晋就在旁边都能闻见浓重呛人的酒气。
雪然对连长晋告别,勉强行了一礼,“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后面的路我不能陪您走下去了。”
不能陪他走下去的路,还差这么一条吗?
连长晋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好。公主保重,就送到这里吧。”
雪然点点头,便与他背道而驰,孤零零地离开公主府,门口是他的家仆,引他入轿。他听见身后的大门,随他的离去而慢慢关上。
......
连长晋回到连家时,门口没有人出门迎接,他不明府内发生何事,皱了皱眉头。
悲秋怕他不悦,一边推门一边解释:“可能天色太晚,家仆们以为您在外留宿了。回头奴才替您教训教训他们。”
迎面走来一队人,皆提着灯笼缓缓走近,连长晋看清来人时,吓了一跳。
远在潞州的养父母连济和刘蓁在队列的中间,与他撞个正着。
刘蓁这些年并不知连长晋与自己的生母已经相认,仍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儿看待。见到他过了宵禁时间才回来,便质问:“你还知道回来?是去了烟花之地?”
若去了烟花之地刘蓁倒也宽心,连长晋这些年事业有成,却始终独身一人。
早前听人说连长晋终于娶回他的旧情人盛雪然,这对养父母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光景,盛雪然据说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不省心的养子失了头婚不说,成了鳏夫。
连长晋摇了摇头,想到之前父母联合春望在他府里塞人的事,说道:“您大概是忘记了,朝官更是不可逛风月场。且最近几年,永安没有烟花之所了。”
这番话并非是他的玩笑话,自从杨静则等以后,永安城内的女子地位比原先逐步提升。
最近两年永安废除了官伎,以及罪臣女眷充入官伎的法条,并解放了永安风月场里的女子,销掉他们的贱籍。取而代之的是,朝廷派下女官,组织这些女子学习生产知识,自食其力生产生活。
这项法度逐渐推广至附近城市,不少风月场的女子似乎是得了勇气,纷纷揭竿而起,自主组织起来,将过去压迫他们老鸨抓了起来,把风月场改成了正儿八经的餐馆。
起初永安那些守旧派的官员还担忧该国策会影响国库的收入,谁知越来越多的子女解放了劳动力,大粱的税收却比过去更高了。
身为女子的刘蓁对女子的地位有所上升而感到欣慰,但她更担心连长晋的终身大事。
她劝道:“你都说了,现在女子们越来越本事了,大都能靠自己吃饭,都不必倚靠难忍吃饭了。男子就更难寻妻了,尤其是你这种克妻名声在外的。就不怕死后无人替你收尸?”
连长晋两年前丧妻还没人说他什么,这些年说他克妻的人越来越多了,毕竟他娶妻不到一年,妻子便莫名其妙地离开人间。那可是盛天青的女儿,身体怎么一点都不会差。
在外人眼里,盛雪然和康年公主是两人。他也不对外解释雪然没死这件事,乐得顶着个克妻的名头,省得他到处回绝亲事。
连长晋推辞道:“现在永安都不流行成婚,孩儿也不着急。况且含章都还没成婚。”
连济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言,听到连含章,插话道:“她都要死了,我们还怎么催?”
原本只是相互寒暄的轻松时刻,因为连济的话而变得沉重。他们夫妇虽视连长晋是亲生子,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