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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晋知道两人平素厌恶自己,但如今还不是被他吓得面色惨白,心中不免有种快意,但他仍保持风度,半是提醒半是恐吓:“这里是在皇宫,处处有耳,两位还需谨言慎行。以免不知道何时,脑袋不见了。”
这时,紫宸殿内跑出来一位身穿高级飞鱼服的带刀侍卫,走入三人身边。
两位官员吓得浑身发软,双腿不住颤抖,暗骂自己时运不济,才嘀咕几句圣上,就被抓个正着。
那带刀侍卫却是面向连长晋,说道:“连阁老,皇上有请您到紫宸殿一谈。”
连长晋跟着带刀侍卫进入紫宸殿,留下两个腿软的官员,他们原地打了一个激灵,才缓过劲。
两人死性不改,依旧是窃窃私语,不过讨论对象却换成了连长晋。
“姓连的最近是怎么了?以前就知道他装得温和,但他现在怎么不装了?”
“这不太子妃走了,听说去澜江祈福。他还装给谁看?”
“可我听说他们两个闹翻好久了,虽然他的位置越坐越稳。”
与此同时,连长晋跟着接应的侍从,走入紫宸殿内。
他立在纱帘前,始终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瞧赵憬的脸,尽管他余光瞥见,纱帘的另一侧被抬起,赵憬打量着自己的脸。
雪然与他说过,这赵憬根本不是他的生父,而是身负奇病的冒牌货。
连长晋总觉得,赵憬对他是存着些亲人情分,可他却不敢赌,始终垂眉低目不肯抬眼。
赵憬忽而开口:“连爱卿,你认为剿匪一事,当选谁带兵去比较好?”
“剿匪自当请盛将军。盛将军常年带兵在外,对敌经验丰富,只不过.......”连长晋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赵憬询问。
连长晋默了片刻,字斟句酌之后,缓缓而答:“大粱周遭饿狼环伺,且近来尤其是隔壁卫国,近来蠢蠢欲动,盛将军坐镇永安,才保得永安一时安宁。”
赵憬说道:“爱卿说的事,既然盛将军不能去,还有谁能去?”
连长晋又虑了一会儿,答道:“前户部尚书萧烬。他过去曾在汴州参与过平乱,又是兰陵萧氏的后裔,兰陵萧氏在澜江的产业不少,灾情过后恐怕也受到不小损失。为家族利益,他自当尽心尽力剿匪和治水。”
“萧烬他已经辞官隐退了。”赵憬一声叹息,责备道:“瞅瞅你推荐的人,无一人能用。”
连长晋仍低着头,“臣只是尽心尽力,选出臣心中最为合适的两人。”
赵憬刚想冲连长晋发火,忽而想起连长晋的身份,只好摇摇头,敛回怒意。
穿过轻薄的纱帘,赵憬踱步到连长晋身侧,一双皂靴侵入连长晋的视野。
连长晋将头压得更低,收拢视线,听着赵憬继续发话。
赵憬道:“既然连爱卿想要尽心尽力,不如你亲自带兵,去澜江剿匪。不过你不必以剿匪的名义前去,只说是为赈灾。”
连长晋抖抖袖子,向赵憬长揖:“臣自当鞠躬尽瘁,不辱使命。”
“下去吧。”赵憬又道。
连长晋转身时也不抬头,佝偻着背部转身朝向殿门,不急不缓地走出殿外。
临走前,连长晋拭去脑门上面的汗珠,重重呼出一口气。
刚刚即使赵憬没有主动提议让他去,若是问他第三个人选,他恐怕也会毛遂自荐,毕竟他早就做好准备,去到澜江县,把盛雪然重新揪出来。
过去三个月里,盛雪然对他避之不及,这期间两人一日都不曾再同床。他也为周栀子的事,对雪然道歉了,但两人关系丝毫没有好转。
连长晋想了想,他需要和雪然好好聊聊,或许能解开心结,若是实在是解不开,那只能把她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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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澜江县县官念完青词,雪然双手捏住一柱燃香,对着天空振振有词地祈祷,祈求阴沉天空中的乌云散尽。
然而事与愿违,仪式才结束不久,一阵萧瑟秋风而过,扯破浓密的灰云,漫天又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
众人就近避雨,雪然站在一位富户的屋檐下,捧着一杯暖水捂手。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皱起了柳眉。
县官以为雪然是因祈福没能奏效而烦躁,便安慰道:“太子妃娘娘,不必过分忧心。兴许这雨是最后一场,等彻底下干净后,天空就会放晴。”
雪然点点头,“徐县令说的是。再等等看。”
“不好了。”一位身穿衙门小吏服饰的男子,冒雨而来,浑身湿漉漉,衣服和头发都湿贴在身上。
“什么事。”徐县令问。
小吏道:“荥村整个村的农田都泡在水里,附近那座桥都被淹了。”
“可有人伤亡?”徐县令焦急询问。
小吏道:“大部分人早已在组织下撤退,但仍有一个留在原地,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