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皓哥儿才恢复笑颜。
自从去年闹过之后,原本以为时芳不会过来,哪里想到任氏依旧送了她过来。这次读书,沈先生兴许觉得去年因为时芳一事停课,今年一开始就安排的很是紧凑,瑶娘和时雨应接不暇,就更不提时芳了。
一连几日,瑶娘才适应,甚至时雨也是叫苦连天。
但郁氏依旧没有放松,把从曹家请来的刺绣大师董夫人请了来,这董刘氏为人平和,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脾性很好的。
她倒也坦荡:“旧年在四川、江南都做过绣娘,后来被京中彩蝶坊请了过来,实不相瞒我就是靠这手艺养活我儿孙。”
董夫人儿子还在读书,每年耗费不少,还有孙子也才刚开蒙,女儿也到了将笄之年,她才混迹于大户人家屋里教导针线,平日闲暇功夫也纺线做针黹。
一年二十两的束脩,饶是如此,日子也过的紧巴巴。
郁氏赞叹道:“靠手艺挣钱,这正是您的本事,我家里这两位姑娘,白日在学里,只每日教两个时辰也尽够了,其余的功夫,您做其它我也不会管。”
这活计比曹家还松快,董氏忙不迭点头。
郁氏待人向来宽和,因她自己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能体谅别人。但只有一条,让董氏不要误了正事儿才行。
因此,瑶娘每日去学里之后,还得学针线,再写功课。
她上辈子女红就不错,现下有名师教导,愈发一日千里,反而时雨跟不上了,瑶娘才会放缓自己的进度。
董夫人也在看自己教的一对姐妹花,这大的是正房太太所出,听说读书也是极聪慧,在女红上也是学的很快,又擅长下功夫,小的这个也颇为勤力,虽说是庶出,但和正出一样,这家太太待女儿们都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让董夫人更有好感了,大家子的姑娘,只要主母做派端正,家中父兄得力,绝对会同气连枝,过的极好。
又说瑶娘一日下学回来,见到了时芳的女红师傅江采萍,原来是那日在大姐姐婚礼上遇着的那个怪异的妇人,不曾想她就是所谓的“江北第一针。”
时芳不懂看人脸色,还自顾对瑶娘道:“咱们多做善事,自然会有善报,你说是不是?”她这是好意劝瑶娘。
因为她素来知晓这位五妹妹,她和三姐姐不同,有长房太太无比溺爱,为人果决,说一不二,年纪虽小,但性情非常刚烈,绝非好惹之人。
尤其是把人都想的很坏,大抵和她自身经历有关,但时芳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因此也是好意相劝。
瑶娘却觉得好笑,“四姐姐,我觉得人最好是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所谓善事未必真善,善人也未必是真善人。咱们各人有各人处事之法,好了,我这就走了。”
“你——”时芳还想说什么,却见瑶娘走了。
回去之后,瑶娘遂和郁氏提起那日她牵着敬皓去花房,途中遇到江采萍,她一直让她们带路,指定下人都不成的怪异事情。
“女儿当时觉得那妇人像拐子,就没理会,不曾想四姐姐给她带路。据说就是因为此事,那位江师傅就决意要收四姐姐为徒,并不收束脩。”
郁氏很重视瑶娘的意见:“此事,我已经是知晓了,你放心,我会查探清楚的。”
比起瑶娘这种闺阁女儿,郁氏也管家数年,她近来和罗至正关系不错,只消随意和丈夫说一句,略一查探,才知晓上京是为了躲祸。
“我道怎么巴巴的,无缘无故的帮人,看来这天上哪里有白掉的馅饼。”郁氏后知后觉,“还好瑶娘谨慎。”
罗至正从此事倒是对瑶娘刮目相待,他道:“可见天下□□狗盗之辈,也不是不露出行迹来,只是有人得利,看不出来罢了。”
“是啊,此人在外仗着我们罗家开铺子,二房那边我必定是劝不动,看几时此事抖落出来才好。”江家儿子奸/淫别人,被判了斩监侯,这江媪来我家若只是避祸还好,若生出其他事情就不好了。
只可惜郁氏和任氏闹过一场,不便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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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采萍因为上了年纪,罗府众人称她为江媪,又见她嘴甜手巧十分大方,最重要的是她善于倾听,和罗府的人无利害关系,因此,本来深闺寂寞的太太奶奶们没有不爱她的。
江媪教时芳也很是用心,一个劲儿的夸,从不说不好听的话,任氏很是高兴,还言语中露出我女儿之所以读书不好,那是因为那是长房请的先生,更偏向长房之意。
却说这日江媪刚回店里,就见伙计道:“东家,陈大爷来了。”
陈大爷?江媪正疑惑走进去时,见是陈子衡,忙奉承道:“原来是陈公子,您今日怎么有幸登我的家门?”
“看您老说的,难道我无事就不能过来了。如今我也在京里替家族操持生意,正好路过贵宝地,不过是进来看看罢了。”陈子衡坐下,径直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