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宫施压……
难道不是为了梁娘子,而是侧妃娘娘?
可话又说回来了,为何会无疾而终,孙吉又为何会远赴边关,也正是因为……
正当杨彪胡思乱想之际,雍王殿下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杨彪下意识应话,“臣马上去叫回梁娘子!”
他就说殿下对梁娘子不一般……
赵释蹙眉,声音一沉,“你说什么?”
冷气袭身,杨彪一个打战,猛然回过神来,连忙道:“臣口误,请殿下吩咐。”
赵释没与他计较,长指压在梁羡玉写的那张字上,淡淡道:“叫石甫晚上来见我。”
……
深夜的雍王府,因着主人喜静的缘故,四壁无声,甚至有些院子连灯都未点,就怕搅扰了殿下休息。
靳石甫却觉得这须弥堂内安静得令他心慌。
下午梁羡玉自三司归来,兴致勃勃地问起他的想法,他想着在殿下处报备过了,便畅所欲言了一番。
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每每还钱要先还了息钱,本间反倒排在后面,可不还本金,这息钱便还会一直往上交,一旦还钱速度赶不上息钱增加之速,便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要帮他们,除了直接给钱、将息率降下来,其实更应该想法子能让先还的钱算作还本金。
就如何做成这件事,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他被梁娘子提出的许多想法惊到,所以方才见了殿下,便忍不住问了句,“不知殿下可有令梁娘子入榷货务之意?”
如此人才,若只是在解库柜台打转,有些可惜了。
可他一说完,此处便安静非凡,一直到现在,都不见殿下有所表示。
他抬起点头,看见殿下微肃的侧脸,心中一惊。
难不成殿下只想将梁娘子娇养着,不想让她做这些累活?为了讨自己的女人欢心,让她去了解库,便是最大的让步了?
赵释却只是看着窗外挂在海棠花枝上的明月,微微出神。
靳石甫久在榷货务,却至今未向他主动举荐过一人。
可他才与梁羡玉相处了这些日子,便提出了让她入榷货务的想法,甚至没有考虑以女子之身入官府的不便。
赵释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定是他觉得梁羡玉在数算、析产、统筹银钱方面颇有天赋,若假以时日,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望着清亮月光下花心微粉的海棠,赵释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前所未有地快,分不清是为了他的女夫子的无上才华,还是隐约预见了她绝不会轻易被禁锢在王府,乃至禁中的蓬勃生力。
这一刻,就这一刻,急促的心跳声中,他心中重现了在宿州第一次看见满塘莲荷怦然盛放的心情,那时一阵微风吹入古朴沉静的庙宇,吹动莲荷花瓣轻轻摇晃。
他看着脆嫩的茎叶,忍不住担心这莲荷会被吹折风中,伸手想扶一扶它们。
教授他佛经的方丈远远地看见了,喝道:“弘净!”
他转头,看见方丈摇了摇头,“出家人不可动欲念。”
他想辩解自己并非想摘下,只想帮帮这些莲荷,转念一想,其实只是因为他想亲近莲荷,又觉得莲荷应当一直盛放不倒,才近前了来。但对莲荷而言,花开花落自有定数,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然。
原来从一开始,一切就无关孙吉,只关乎他想不想留住她。
和他一起,留在这个他也不愿多呆的地方。
他想吗?
赵释走到书桌边,拉开了桌案下的抽屉,那里有一本佛经,封面暗红,底下垫着一方绿色披帛。禁绝人欲的佛经陷落在柔软披帛中,莫名旖旎,又似乎合该如此。
宝剑配剑鞘,世人习以为常,经书以披帛来裹,只要喜欢,又有何不可?
他不想吗?
赵释猛力合上了抽屉,在静悄悄的夜里声音之大,无异于在靳石甫耳边打了一声铁花,铿锵有力,甚至太过了。
赵释坐在了圈椅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间,“瓜农的事再查得清楚些,再有事,你和梁娘子一起写了字交给杨彪,先退下吧。”
……
梁羡玉从靳石甫那儿得了雍王殿下的示下,兴奋地说了几句“殿下英明”,之后马不停蹄去了城郊一一走访查问,看那些瓜农家里债务究竟怎么回事,一时间连家里的活也顾不上了,便出钱请了个邻家妇人帮忙,自己一心扑在这事上。
眼见着她手脸都晒黑了几分,衬着大方的五官,倒是比过去明艳许多,梁氏却看不下去了,等她沐浴之后,硬把她带到了屋里,点着油灯,从妆奁盒子里掏出个掌心大小的瓷盒,不容置疑地塞给梁羡玉道:“这是雪肤膏,抹了可以慢慢将晒黑处养白回来的,我和你干娘花了大价钱从香粉铺子买来,排了两三个时辰的队,你可不许躲懒说不用!”
梁羡玉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情弄这些,迫于阿娘就在跟前,便随口应了几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