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到了夏总办公室门口, 对李清说:“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李清点点头。
跟在夏总身边刘秘书帮路楠推门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句她喜欢喝什么茶。
“普洱或者红茶,都行。”路楠冲着对方笑笑, “上次我们在凯尔斯酒店茶室喝到的茶一般, 过几天我打算给夏总和陈总寄一点吴裕泰的茉莉雪针, 催着他们快点儿把和谐酒的国标标准申请下来, 再冲着国际标准使使劲儿。哎,到时候我给你和翟秘书也寄一点。”
路楠适当地提一提自己的口味, 却又不挑剔,又把寄茶叶的事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这样无形中和刘秘书透露出一种‘我们这么熟了’的意思。
刘秘书果然笑了笑:“这怎么好意思。”
“嗐, 都是时不时要加班的人。不是咖啡就是茶, 你们就当换换口味呗。放心,不贵的。”
普通品质的确实不贵,但是茶叶和酒一样,也是分了品相的嘛。
刘秘书一边给路总带路,一边轻声说:“夏总前两天让黄总监回家反省了呢。”
【反省, 就是说, 大概率不会辞退了。】
路楠了然地点点头。
……
办公室内,夏总也很纠结。
黄浩这个人吧,确实没什么本事,但他是个关系户。
他犯的这个错, 属于可大可小的。下场如何, 单看路楠要不要追究到底。
从夏总私心来说,当然是希望路楠能忍一时之气。
第一是为了一个稳字。从正月起, 源川一二季度的出货与回款都不太理想, 等着看源川笑话的人就可多了, 好不容易六月份挽回一点儿面子,如果把黄浩开掉,将事情闹大,才捡起来的面子又丢地上了。
第二也是为了路楠好。她现在风头太盛、又不是川省籍贯的,如果来总部开一次半年会议就搞下去一位总监,叫公司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尤其这事儿背后大约还有老童的撺掇,如果路楠不依不饶地要公司给个公道——老童和黄浩不一样,后者就是个草包,前者却是跟着源川一起成长的,在公司人缘也不错……
可是夏总自己也年轻过。要是没点儿意气用事的时候,那还叫年轻么?
何况……
夏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何况,本事大的人大脾气也会不小,就看小路前两天在会议室诘问黄浩的架势,也不像是愿意善罢甘休的。将心比心地想,她才初任一部总经理不久,如果连被‘诬告’的事情都能忍让下来,恐怕会被人盖章认证人善可欺,以后海外市场部逐渐壮大,必定会有资历深、有背景的员工调过去,到时候她就更难驭下了。
路楠进入办公室之后,夏总十分纠结地想,要怎么与路楠开口。
却没想到,路楠带着笑与夏总说:“夏总,是不是关于黄总监的处罚决定让您有些为难?其实这两天我也想过了,关于这场兼职的乌龙呢,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我在入职的时候就将这部分情况同公司报备一下,也就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了。”
路楠笑眯眯地把那天别人意图扳倒她的行为归咎于误会,夏总十分震惊,又很快回神。
他打量面前坐着的年轻女性:长着乖巧无害的脸,现在的眼神和表情也分外真诚。
如果不是见识过她同客户之间你来我往、分毫不让的谈判;如果不是见识过酒会场合她言笑晏晏、谈笑风生的本领;如果不是见识过她有理有据地反驳黄浩并且还在激怒黄浩之后给他下套——【那我或许也就信了。】夏总想。
不管路楠是出于什么考量,她能主动开口退一步,夏总对她的观感又好上了几分。
紧接着,路楠就说:“可是黄总监的行为毕竟已经踩线,如果一点惩戒都没有,那么其他人知道诬告的后果一点儿都不严重,恐怕用这种手段排除异己——试错成本太低了。”
“哦,那么小路你有什么建议?直接说就是了,没事的。”夏总这下子是真的有点儿好奇了。
路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建议对黄浩的惩处:罚薪、降职。
这是路楠给出的建议,也是路楠给出的试探。这两点提议都和夏总不谋而合,只是路楠关于黄浩降职的提议更加彻底一点,别什么经理或者主管了:一撸到底,部门职员。
夏总在心里头嘶了一声。
倒不是路楠有多么地圣母。
其实给堂堂总监降至普通岗位,对黄浩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侮辱了,他又没有调去其他部门,依旧在人力资源部,等于说先前的下属(们)反而成了他的上级、同事。但凡黄浩还有点儿血性,都会即刻的辞职;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去外面找不到更好的工作,那就要忍了下来,继续在源川工作。
【这个姓黄的即便依旧留在源川,只要我今年的业绩够硬,等到年底,都不需要我动手,愿意对我卖好的人自然会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