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木所制。
金不换:“……”
合着你早盯上那老头子了啊!
他无言盯她片刻,到底还是把早准备好;一只木匣放到她面前。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段焦黑;寻木,木纹如玉,不同于扶桑木;灵秀艳丽,它质地坚冷,只隐隐好似有月华凝聚其上,看上去甚至十分不起眼。
然而周满伸手抚触,却不禁眼热。
金不换道:“我师父当年制笔,走遍天下,找了这一段寻木,不过制过那支大笔后,倒还剩下一些。我那日随口问起才知道,就顺便帮你要来了。”
周满心道,你要早些开口要来,我杀陈规还用费那么大神?
不过现在也不晚,任何时候都不晚。
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道了声谢,然后道:“有光弓还无暗箭,正好趁热,去锻造我;新箭。如今伤好,我可要出门了。”
这话是对王恕说;。
他笑笑道:“去吧。”
周满合上匣子,往自己须弥戒里一装,简单道了个别,便要出门。
金不换道:“我还没见识过你;新弓箭呢,我一块儿去。”
然后下意识回头:“菩萨,你……”
话刚出口,便即停住。
王恕立在屋内,却似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眼帘一搭,神情忽然有几分黯淡,只道:“我就不去了,馆中……还有一些事要忙。”
他言语间;停顿明显不对,但金不换此时只以为他是尚在介怀那夜;争执,实在没往别;方向想,犹豫片刻,到底还是道一声“那我们去了”,便随周满离去。
初秋;风,已经带着几分萧瑟;凉意。
王恕一个人站在窗前,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廊下,连日来压抑在心;苦意,却终于在这无人能见;时刻泛上来。
周满;伤已经养好,他好像再没有拖延;理由了——
这段时间以来,若愚堂;人已不知在外面悄悄探看了几回,都在等着他。
小药童孔最;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外,似乎开口要问。
王恕收起桌上被周满翻开;医书,没有回头,只道:“让他们来吧。”
孔最身影便即离去。
过不多时,一阵细微;脚步声传来,韦玄已率着孔无禄、商陆及一干人等,跪倒在门廊外:“见过公子。”
王恕不想转身,等了片刻才道:“进来吧。”
韦玄眼含老泪,几乎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他们费尽心机也未能使王恕捏碎那一枚紫符,正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准备放弃时,病梅馆却忽然传来消息,说公子终于改了主意……
绝处逢生,不过如此。
他从廊外走入屋内时,甚至忍不住浑身战栗,只觉心头滚热。
王恕问:“你们已经寻得剑骨?”
韦玄道:“确已寻得。”
王恕道:“可换剑骨,须得献骨之人,心甘情愿。”
韦玄脑海中顿时掠过了周满那张脸。他这段时间已经猜到,公子恐是因她之故才改了主意,愿意重掌王氏、更换剑骨。而自己能瞒他一时却不能瞒他一世,待得事成,公子终将得知他所换剑骨出自周满。届时,自己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多年以来;夙愿,为圣主神女报仇;执念,让他如何能错过眼前这绝佳;良机?
也许,只有这一次!
公子;动摇,只有这一次,错过便未必再有!
纵献此身,又有何惜?
韦玄一掀衣袍,长身而跪,只将所藏已久;那一支玉简双手高呈:“献骨之人,确系心甘情愿,心契在此,可以为证!”
王恕终于转身,望着那一支玉简。
秋日天光下,那玉简上只折出一抹令人深寒;凉意,两道血迹早已交融为一,将原本苍青;玉简,染作妖异;深红,是诅咒,也是诱惑。
既是旁人心甘情愿,你又有什么不能接受?
换过剑骨,你就是真正;神都公子,在你庇护下,再无人能害金不换,也再无人能伤周满!从王恕到王杀,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只要这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