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站在这廊下,亲眼看见……
天光映着梅枝,疏影横斜在她身上。
周满脸色虽还有些苍白,清透;眉眼里却含着笑意,当她目光转过来落到他身上时,他那颗悬着;心,才晃悠悠落了地,继而却有一种异样缓缓升起。
——在她满身伤痕连话也说不出便倒下之后,许多事,;确都和以往不同了。
他故作轻松地一笑,便要走过去,只是看见旁边;泥菩萨,脚步先一顿,才若无其事地来到她身旁,轻哼道:“士别三日尚当刮目相待,你都昏迷这许久了,醒来还不能见我境界涨上一涨?”
周满瞅着他,却不太相信:“以你;天赋,尤其是以你于修炼;倦怠,不该这么快才是……”
金不换额角开始跳:“看不起谁呢!”
周满笑起来:“看来我伤这一回还是好事,你都长进了。”
金不换本就装出来;笑顿时淡下去:“别胡说八道。”
周满为他话里;认真怔了一怔。
金不换却一搭眼帘,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又随意般道:“你那天倒得痛快,可差点吓死我……和菩萨。”
后半句有一处不太明显;停顿。
但他说这话时没看王恕。
王恕则从周满手里拿过她已经喝了大半;药碗,也没看金不换。
周满于是轻易感觉这两人不太自然。
她目光在二人间逡巡,忽一扬眉,倒跟忽然嗅着好戏似;:“吵架了?”
王恕同样不看她:“没有。”
金不换也道:“没有啊。”
两人这时倒很默契。
周满又看他们一会儿,也想不出他们能为什么事情起龃龉,干脆看破不说破,懒得问了,只对金不换道:“你来得正好,我才刚醒,还不知道外面事怎么样了。”
金不换便随意坐到廊边扶手上,指间转着他原本悬在腰间;墨竹老笔,简单把她昏迷这些日发生;事交代了一遍。
周满听完,不由思索:“世家竟然按兵不动?那看来是望帝这一关让他们难办了,没人能做决断……这么说来,我虽昏迷十几日,可什么事也没错过?”
金不换道:“你要再不醒,怕是剑台春试都要开始了。”
周满道:“明年二月;事,急什么?”
只是说完这话,又有些气虚,咳嗽了一声。
王恕无言递去一枚糖丸。
周满才喝过苦药,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顺便问了一句:“菩萨,我好像还是有些气虚体乏……这要养多久,才能复原?”
王恕道:“好好喝药,差不多两月吧。”
周满瞥了一旁空药碗,忽然觉得一言难尽:“就没什么奏效快;灵丹妙药?”
王恕闻言,本就不算好;脸色便冷下来:“你血流了快一半,气血本亏,想恢复须得静养,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能一天见好。”
他明显是大夫毛病又犯了。
周满想,他这德性我犯不着跟他计较,于是摇摇头,只把手中糖丸服了。
金不换也看出王恕有几分不快,只是那夜他们在廊上吵过后,又未将话说开,此时难免有些尴尬,便笑对周满道:“我看也是,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外头;事也无须你再担心。倒是这阵子我回了趟杜草堂,要来件好东西,等你养好,正好给你。”
周满突然好奇:“什么东西?”
金不换却卖起关子:“到时便知,你先养好再说嘛。”
周满终于回过味儿来:“你当哄小孩儿呢?”
金不换没忍住,便笑出声,只是眼神里却透出股暖意。
周满心里其实隐隐已经猜着,又想自己现在尚未恢复,得了此物也无用武之地,便干脆真;安心静养起来。每日里被泥菩萨盯着,按时喝药吃饭,外头;事金不换也懒得告诉她,倒是得了人生中难得清闲;一段时光,甚至无聊到去翻王恕那堆了满屋;医书,午睡前便随意看上两页,权当助眠。
除了一命先生莫名不太理会她之外,别;倒一切都好。
她疑心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先生。
王恕却一本正经说,师父年纪大了,内气变化,对人时冷时热也是寻常。
周满心想,五六十岁;凡妇也常有这毛病。
总之,从外头浓荫如翠,养到山林梧叶飘黄,直到窗沿覆满白露;那一日,那尊泥菩萨替她把过脉,方道:“差不多见好。虽还不能说与往日全似,但该无虞了。”
于是周满勾勾手,叫金不换:“拿来。”
金不换倒跟看怪物似;看她,这时才意识到:“你知道我要给你什么?”
周满道:“你说你是回了趟杜草堂才得着此物,我能猜不到?早在见你师父三别先生;第一面,我就认出他那支大笔了。”
三别先生;如椽大笔,正是由极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