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只盯着孔无禄,淡声问:“宋王两氏虽算不上交好,可也从来秋毫无犯。孔执事怎么忽然向我宋氏动手?”
孔无禄阴沉沉一声冷笑:“那不得问你们宋氏都干了什么好事?”
周遭已打得不可开交。
宋兰真用余光一瞥,只见宋氏这边分明是落在下风,被若愚堂人马压着打,眉头瞬间皱起。
她面上一道冷厉之气划过,便想发作。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小剑故城上空忽然传来了一声略带几分悲戚;啼鸣。夜空里乌沉沉盖满;黑云,瞬间应声散去,露出天际那轮惨白;霜月来。
宋兰真与孔无禄听见,齐齐色变。
二人抬首,便见一只杜鹃鸟从远处飞来,虽然也就人巴掌大小,可两边翅羽竟都是淡淡;金色,从夜色里飞来时,便好似两支金笔划过,留下两道延伸;金线。
也不知是谁先辨认出来,惊叫了一声:“金翅子规!”
其余所有正在动手;修士全都心头一震,瞬间罢了手,面露惧色,退至两旁,不敢再乱动半分。
更有知到深浅者,已躬身下拜,作恭迎之态。
一道矮胖;身影从云来街那头来,那一只小小;金翅子规鸟便落在他肩头,一双微红;鸟目向众人看得一眼,却好似有灵性一般。
来者是百宝楼那位白白胖胖;掌柜。
宋兰真却并未看他,只是盯着他肩头那只金翅子规鸟,竟然欠身为礼:“宋氏家臣在此城为人所害,我等只是想查清真凶,绝无冒犯蜀地之意,更未料会惊动望帝陛下,还请信使见谅。”
孔无禄也知道轻重,立刻道:“我若愚堂久在城中从未生事,今日也只为讨还公道,如非对方先动手,也绝不想妄动干戈,还望信使明察。”
然而那只金翅鸟并未搭理他们,只是垂下头,用喙整理自己;羽毛。
反是那位掌柜格外和善地笑了一声:“陛下远居西山已久,向来不理尘间俗世,按理旁人争斗他也管不得。只是小剑故城,虽弹丸方寸之地,却离剑阁很近,乃陛下昔年行走之地……”
宋兰真与孔无禄听到此处,已心头一凛。
那胖掌柜话至此处,却忽然一停,竟将两臂高举,团作大圆,场中一时飞沙走石,无数人站立不稳。
但听得惊叫声不绝于耳,所有人;兵刃,甚至包括宋元夜手中所持紫电鞭,竟然都被这大风卷了,向胖掌柜飞去!
他短短;五指只轻轻向内一压!
“咔嚓嚓”,一阵令人牙酸;声音过后,那无数件法器兵刃竟都如破铜烂铁一般,被挤压变形,拧成了一柄丈高;巨剑,轰然一声,插到朱雀大道正中!
杀机凛然,睥睨天下!
这一招使来只在顷刻之间,所有人尚来不及反应,手中兵刃便已被夺去,这时见得那无数法器铸成;巨剑,都不由骇得头皮炸麻,但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遍全身!
就连宋氏兄妹与孔无禄都僵住不敢动。
那胖掌柜亮完这一手,面上却仍是好说话模样,仿佛方才是拂去袖上灰尘一样寻常,温温和和笑道:“陛下有令——再动干戈,杀无赦!”
*
冷月清辉,在那一声啼鸣之后,均匀地洒落在病梅馆前;台阶上。
周满忽然皱眉,抬首向城门方向看去——
刀兵之声顷刻间已消无一绝,仿佛有一股极其强横;气息在朱雀大道上炸开,但也只那短短一瞬,便收了起来,再寻不着半分踪迹。
金翅子规鸟,蜀中修士皆知,那是望帝;信使。
老头儿这么快就出手了吗?
周满实在有些没料到,一想到城中再无热闹可看,顿觉索然无味,不由一叹:“无趣。”
王恕也听见城门口刀兵之声消失,却没有她那样敏锐;感觉,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问:“怎么了?”
周满道:“没怎么,反正也跟你没关系。”
她笑一声,径直上了台阶。
两人已经回到了病梅馆,外头;诊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不少鸡蛋、面饼,甚至一些时鲜瓜果。
一青年此时正好拎着一小坛子酒来,见了王恕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却大着胆子,憨厚一笑:“王大夫,白天是我们糊涂,没用脑子,差点把您医馆砸了。咳,这酒您就收下,当咱们赔礼道歉了。您尝不出味儿来也没关系,将来可以给别人喝嘛!”
话说着,也不管王恕是不是喝酒,只把酒坛子往他怀里一塞,生怕他拒绝似;,塞完就走,绝不多留。
王恕顿时一怔。
他垂眸看向怀中这坛酒,又看向诊桌上那些不知是哪家送;东西,静默许久,终于还是慢慢笑了起来。
周满不由道:“看来即便你五感有缺,将来在这条街也能继续行医,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话说着,她便抬步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