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府卫正在一间临时由仓库改造的刑房里严加拷问图山,这位女真的巴图鲁,数次咬舌自尽,但姑且不说咬舌能不能自尽,就是锦衣府卫也防范着,而面对锦衣府卫的拷打,紧紧闭嘴,一言不发。
而盐院衙门官厅两侧的知事房,以及官署,则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八位扬州盐商脸色难看,除却汪寿祺外,都由锦衣府经历司的书吏引至知事房,分别询问着笔录情况。
从前几天什么渠道收到汪寿祺的饮宴,什么时候出发,这两天去了哪儿,一一盘问、记录。
聪明一些的,不愿与书吏发生冲突,缓缓道来,只是一些不方便说的,都是含糊其辞,很快就为锦衣府经历司的书吏识破。
林如海坐在盐院衙门大堂条案后,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袍官服,眉头微皱,目中现出担忧,看向外间执刀而立的锦衣府卫,一根根松油火把发出噼啪之音,照耀得庭院煌煌如昼。
顾若清此刻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清冷如玉的脸蛋儿上神色幽幽。
她的身份,早就做好隐匿,倒是根本不怕查,只是这般刺杀之后,竟这般大的动静。
「姓名。」书吏执笔记录,一旁的锦衣府卫喝问道。
「顾若清。」「年龄。」
顾若清秀眉颦了颦,雪肤玉颜之上似有不悦
之色,低声道:「十九。」
「林大人,我等犯了什么罪,要被羁押于此,如同犯人一般接受盘问?」另外一边儿,汪寿祺朝着林如海拱手一礼说道。
林如海宽慰道:「汪老爷稍安勿躁,此举也是为了查清歹人的来历,听锦衣府卫说,这可是女真的一位大人物,想要刺杀永宁伯,如非永宁伯身旁护卫效死,差点儿让他们得手。」
汪寿祺苦笑一声,说道:「林老爷,老朽刚刚也吓的不轻,可以说半条命都差点儿扔下,那歹人见人就杀,老朽为此还死了两三个忠仆,永宁伯怎么能怀疑到老朽头上?」
林如海宽慰道:「汪老爷子误会了,这不是怀疑,只是为了协助调查,查清嫌疑之人。」
汪寿祺眼眸一转,连忙说道:「林大人,可否容老朽派人给家里送个信?」
林如海沉吟片刻,说道:「这个待永宁伯回来,倒也不迟。」
而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差役的高声唱名:「永宁伯到。」
话音方落,青衫直裰,头戴蓝色士子方巾的少年,在一众锦衣府卫扈从下,举步进得庭院中,此刻廊檐四方正在做着笔录的几位盐商都是循声而望,先是安静,继而是躁动,呼喊之声不停。
贾珩进入大堂,林如海就离案迎了上去,看向安然无恙的少年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关切问道:「子钰,究竟怎么回事儿?」
「女真一位贝勒前来,想在浣花楼趁乱刺杀于我,我怀疑是扬州盐商提前透露了消息给女真,以便利歹人,现在正在进一步调查。」贾珩解释道。
说着,看向已是站起相迎,满脸惶急之色的汪寿祺,道:「汪老爷稍安勿躁,很快就能抓到刺客。」
他刚刚送着银票,怎么会生出刺杀其人的心思。
「永宁伯,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汪寿祺连忙解释道。
贾珩面上和缓几分,说道:「汪老爷子勿忧,这次歹人身份特殊,需要寻找与其勾结之人进行核实,本身也是保护几位,不然,几位回去之后,如再遭了歹人埋伏,如之奈何?」
这时,陈潇从贾珩身后走出,向着顾若清以及南菱、丽娘以及几个女子身旁走去,道:「我来吧。」
那经历司都事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锦衣百户使了个颜色,也不好阻止。
顾若清看向那柳眉星眼,玉颜清冷的陈潇,点了点头,也不出言。
贾珩看向汪寿祺,道:「这次女真来的是一位大人物,本官今夜要缉捕于他,汪老爷先喝茶,来人,先上茶。」
先前已经派了刘积贤,派了六百锦衣缇骑沿着街巷封锁,而后沿着斑斑血迹之地,寻找贼人的下落。
明后两天,河南都司的官军也会加快行军之速,陆续开赴扬州,入驻江北大营。
汪寿祺见此,也只能无奈应允,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永宁伯。」
说着,在一旁的梨花木制椅子上颓然地落座下来,心神不宁,只觉山雨欲来。
贾珩则是与林如海来到后堂,两张梨花木椅子隔着一方小几,林如海的幕僚何树铭,给两人掌了一盏灯,前往前院相候。
林如海迟疑道:「子钰,你这般的用意是?」贾珩沉声道:「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先审讯一番,看能不能查出来一些什么,这两天就将兵马调度过来,以备不测。」
稍后将盐商一放,河南都司的兵马也就入了扬州城,他再去扬州方面讨饷,开始清查扬州盐商的旧案。
林如海点了点头,提醒道:「子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