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道。”
絮雨一下沉默了。
“如此你当明白为何那是一座空陵了吧?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谈及昭德皇后,民间人人都说,圣人为昭德皇后大造皇陵寄托哀思,虽阴阳两隔,也难绝情分。天家夫妇情深至此地步,足为天下子民之典范,这难道不好吗?”
周鹤说完这段旧事,见对方良久未再发话,笑道:“你怎;不说话了?可还有别;事情想要打听;?”
“宫中可有一个叫做赵中芳;内侍?”
絮雨缓缓抬目问道。
“赵中芳……”
周鹤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皱眉思索片刻,颔首。
“好像还有印象。圣人登基后,便是此人做了内侍丞。据说他早年是定王府;旧人,深受圣人器重,那时;袁值还不知道在哪里!后来却不知何故,几年后人忽然不见了,也不知去向哪里,是死是活。如今;司宫台,已全是袁值;事了。这么多年过去,宫中还知道这个名字;人,恐怕也是不多了。”
“对了,我记得此人单腿有疾,行路长短有别。倘若我没记错,应当就是你问;人。”
郊野里草木郁郁苍苍,野花遍地杂开,丽日耀目,暖风阵阵拂身而过,然而随着周鹤这个曾历过旧事;人;讲述,絮雨却觉全身如在严冬;冰井里浸过一样,慢慢地冷了下去,到了最后,冷得她牙根仿佛都在丝丝地往外冒着寒气。
“叶老弟,你怎;了?面色瞧着不大好,可是身体不适?”
耳边传来一道关切;呼唤声。絮雨闪神,望见周鹤正用关切目光望着自己。她摇头:“今日多谢周兄,我大长见识。我没事了,该回了。”
她向周鹤微微颔首,往城里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一字一字地道:“你说;那些,全部都是谣言和臆测。”
周鹤一怔,随即哂笑:“那又如何?便是空穴之风,亦出自孔洞。何况那些说法,当日甚嚣尘上,不是我周鹤凭空捏造。”
絮雨不再发声,掉头继续前行。
“叶老弟,那方才我们说好;事……”
周鹤望了片刻前方那道渐渐远去;背影,忽然喊道。
“我记着。”
絮雨头也未回地去了。
长安太大了,这一天,当絮雨终于回到永平坊;旅店时,暮鼓已是再一次地回荡在大街小巷;上空,声声催人归家。
她是走路回来;。并非搭不到返程;车,到西市后,就有很多便车可乘。她走路,走得双腿近乎麻木,整个人筋疲力尽,仿佛这样,就感觉不到那压在她胸腔内;巨大块垒所带给她;近乎窒息般;痛苦之感。
临走前她对周鹤一字一字说出;那一句话,又何尝不是证给自己听;。
她绝不相信,她;阿娘会在那个夜晚抛下她和阿耶,与一个年轻画师私奔而去。
那个夜晚;后来,她曾多么地盼望她心中向来无所无能;父王能从天而降,救她脱离于那种她从未经历过;恐怖。
赵中芳赶她走,她一边哭,一边回头,看到了那些正在追来;人。漆黑;夜幕下,他们;脸孔随着马匹;疾驰在火杖;光中跳跃扭曲,其中一张,她曾见过。
有一点周鹤说得确实没错。她有一个比她大了将近十岁;同父异母兄长,他叫李懋。他;母家柳家常有人来王府探望他,来得最多;,便是李懋;姨母,亦如今;小柳后。
就在那一夜;前几日,那女子再次登门,接走李懋,称其母对他极是思念,想能见到外孙儿;面。
阿娘是继母,但对李懋尽心尽力,平日对他;关注和照料绝不亚于对自己。然幼小;絮雨仍能感觉;到,李懋表面恭顺,背着父王;时候,投向母妃和她目光里,总是带了几分无声;厌恶。
火光中那张扭曲;脸,就是当日曾随柳女来接走李懋;柳家护卫长。
那个梦魇;夜晚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她没有死,回到了她出生;这座城。
她昔日;阿耶成了当今;圣人。
王太后变成太皇太后。
柳家那女儿成了皇后。
她同父异母;兄长是太子。
所有人都过得很好,比从前还要好。
惟有她;阿娘,那个世上最为美丽温柔;女子,她似乎已经死去,曾是她爱郎;人为她建起一座浩大;陵寝,世人人人可见。
但她似乎又还活着,以一种最为屈辱;方式,活在人言当中。
至此她也终于明白,阿公这么多年一直在寻;人到底是谁。
他必定是知道这个传言,才会如此执着,多年以来,一直想要找到那位他最为看重;背负着污名;亲传弟子,这就是他未了;心愿。在陪伴她定居了三年之后,阿公还是将她托付给了裴冀,不顾他;身体独自离开,去了她不知;某个所在。
刚恢复记忆时,一度曾涌出;恨不能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