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1 / 3)

初春时节,白雪初融,寒冷的雪化为凛凛之气携风,广而告之这天下的复苏之音。

二月初七,荣绮领军,宴殃携令,一同带着胜利班师回朝,一路上旌旗飘飘,千军万马以昂昂气势踏遍南疆。

示告天下山河已拓,以阔万疆。

“这天还是曲国的天好,亲切。”

荣绮本该在千军之首,以军队之雄威镇四方,以彰显将军昂扬气概。

但她来到了宴殃马车旁,她愿陪爱人左右,自己的威风要他欣赏才好。

她护驾其左右,阳光温暖,万里无云,远处寒雪消融,以显得青色更青,远山更清幽。

心旷神怡里她悠然自在,持缰绳然然,踏在自己国土之上,世间行乐应如此,舒心畅意。

“是将军神勇,才能短短数月便拿下南疆凯旋,换旁人定要久久周旋。”

宴殃撩开车纱倾述他的仰慕之意,他的车帷华丽而繁贵衬他光彩照人,雅华玉容。

他微微抬首,望他心动之处,眼里泛光如远山映霞光。

荣绮寻去,在车帷一脸露出他抬眸模样如沐春风的温柔,她用剑柄挑开车帷,现他更多面容,他贴在窗边禁不起她半点举动,便羞涩垂眸。

“抬头,我想看你。”

荣绮自若驾马,她稳稳在他面前,高于他,他之仰望。

她以发带绑玉扣高束头发,红绢发带缠于细辫中,其下坠一金珠垂在发尾,她今日有心打扮,红袖招楼风尘妒的肆意嚣张,如星如月的体姿昂扬于天地。

她是此间辰光,映他万丈光芒。

他乖乖抬眸模样很是听话,她喜欢这般的他。

荣绮意犹未尽但来日方长,于是她收回利剑,放下车帷,望向远方,看前方长队飘飘旌旗。她扬起嘴角,眼中精锐志气,骄傲万分。

远方是家,家在前方,坚定不移。

眼前夕阳西下,日色渐昏,枯树枝头立着琥珀盘,它点缀着天之御桌。

几只寒鸟偶入山烟之境,清冽中孤寂廖廖。

荣绮仅带一支军队在山间小路里安营扎寨,她与阿罗早已脱离,她在前方的另一个山头,那里有微光。

宴殃的马车悠悠缓缓,他有点愧疚,将军想家而自己又在拖延了她的步伐。

荣绮弄着篝火,利落洒脱,见微火渐渐升起,抢夺月光的光色,她在火光下,笑容灿烂。

她看见火势正旺,抬头对着宴殃,拍了拍手,又拍了拍她身边的大石头,示意他过来坐下。

宴殃下了马车,模样有些唯诺,荣绮看他有些拘谨,贴近他,问道:

“怎么了?”

问完后,她探头观察火势走向,烂漫又可爱。

“将军,若不是我,你们定能更早到达帝都。我没用,只会拖累您。”

宴殃望着寒夜之火,它深暮时炙光璀璨,如他心一般。

荣绮手捏着一根枯枝,往地上怼了怼,随后又扔进了火堆里,这枝枯木对这堆火来说毫无意义。

“大部队在前面,我只留下了一支小队。你是使臣,我保护你天经地义。再者你和我,说什么拖累。”

荣绮和他同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抱膝而坐,他端正得很,双手放在膝盖上,广袖盖在其上,微风吹来,衣袖飘飘。

耳边有风,有树,有将士们三两的言语,偶尔寒鸦哭枝,声声汇聚共合一曲夜。

“可是,将军归家心切,若没有我,你大可以无拘无束,只是眼下我束缚了你疾驰。”

宴殃遇上她,便是无尽的矫情和患得患失。

他知道,他知道,这般她会厌烦,可……

他垂眸无奈,他对情,身不由己。

“瞧你说的,没有你,我还有这么多将士要记挂;没有你,我也不会无拘无束。”

她有她要履行的职责,她有生下来便要做的事。

人嘛……不就如此。

“人生在世,无拘无束才是可怕的。”

荣绮前后摇晃,她对天喃喃,神色自然,她向来不自由,可她很快乐。

“将军……”

他自私,但他理解她。

宴殃勾起她的发丝放在耳后,荣绮的红绢发带在火色里更加夺目艳丽,金珠泛光照红她的容颜。

她望着黑夜,深幽无尽,孤月当空,似深幽尽头。

深夜的山野之间,还有散雪入道,山路崎岖里还有冰雪干扰。

幽长小路上,三辆马车小心行驶……

“夜深了,你让他们停下休息吧,明日再赶路。”

此人撩开车帘,见月下沉,他垂眸一想启唇道。

他的声音如轻风抚水面,轻昵而优美。

撩开的帘,月光撒下,映在他脸颊上,银边柔光镀他如月下菡萏,波光滟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