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氏说道:“夫君那几日天天念叨要请叔郎来,本已经在名单上请了叔郎。是我父亲擅自做主把名录划去,直到士昏那日,夫君才得知此事,还请叔郎知晓,此事只怨我父,怨不得夫君。”
甘宁脸色依旧不愉,显然还在生气。
蔡氏又道:“我知叔郎生气,夫君本想派人向叔郎告知情况。是我劝阻下来,说一同登门拜访请罪。也是怨我那父目光短浅,只说要请那些高门大户,却不识得真正英雄。夫君常说叔郎是大豪杰,心胸宽广,想来应也会体谅夫君的不易。”
一番得体的话,又是埋怨自己亲爹,又吹捧了一下甘宁,让他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说道:“你父亲既然只想请那些高门大户,想必自家也是世家门第,难道不知道我巴郡甘氏亦是益州名门世家吗?”
蔡氏又微微欠身道:“叔郎,我父虽是蔡阳蔡氏。但终日只在家中,如何识得天下英雄?除了我那南郡太守的伯父以外,他的眼里或许也就只有荆州那几大世家罢了。”
蔡阳蔡氏?
得知对方是蔡氏之后,甘宁目光看向邓洪,见到对方此时脸上写满了尴尬,他的心情反倒是好了许多,也对邓洪有了几分理解和体谅。
蔡氏在荆州乃是除了刘表之外最有权势的第一家族。
蔡冒是南郡太守兼镇南将军军师,替刘表掌管大半荆州兵马,因此眼高于顶。
即便是家族女子结婚,邀请的人也是高门贵族,把邓洪的朋友从名单上划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甘宁自己就是世家出身,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世家的傲慢?
所以他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邓洪想邀请他,却没办法邀请的原因,实在是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甘宁心中对邓洪的不满便也消散了几分,大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我误会幼硕了,幸好夫人为我解惑,不然我就可能会因此失去朋友。”
蔡氏这才浅浅一笑,屈身坐下。
邓洪一脸感激地看着老婆,搂在怀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沉晨一直没有说话,他进门后其实就很担心甘宁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翻脸,毕竟甘宁也是个暴脾气的人。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蔡氏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贤良淑德,而且落落大方,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或者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和教养。
汉代女子不禁读书识字,豪门很多女子都是有才能的人,虽然也不缺乏刁蛮任性者,如孙尚香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可大部分还是遵从了汉代贵族精英化的教育,像二班、蔡琰、卓文君以及后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谢道韫、左棻、苏惠都是知名人物。
蔡氏在荆州是最顶尖的世家,史书记载,“汉末,诸蔡最盛”。就可以知道蔡家在荆州的地位。
能培养出这样一位知书达理,温婉灵慧的女子,倒也在清理之中。
果然六叔祖走大运了。
虽说长得是不好看,但跟黄月英一样是贤内助,以后还不是官运亨通?
“兴霸,今日登门赔罪,还请兴霸原谅我的失礼。”
邓洪拍拍手,门外的仆人带着礼物进来,笑着说道:“这是我黄门亭一些特产,其中有脡脯和烈酒,兴霸不如尝尝味道如何?”
“那我倒要试试。”
甘宁就招呼了一声,叫来管事吩咐把礼物送去后院,让他们把邓洪带来的食物拿去厨房制作成菜肴,把烈酒端上来饮用。
所谓的脡脯其实就是肉干,后来叫做腊肉,在古代是常见的礼物之一。
春秋时期孔子收门徒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当学费,并命名为束脩之礼,朋友之间也经常互相赠送。
很快管事的就把烈酒端了上来。
众人打开倒入杯中,邓洪提醒道:“兴霸,此酒盛烈,不要一饮而尽,浅尝即可。”
“真的吗?我不信。”
甘宁也喜欢喝酒,但还没有什么酒能让他觉得烈,当下一脸不信,把酒倒入杯中之中,按照平常习惯,一口往嘴里灌。
结果刚灌进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喉咙一股辛辣感传来,剩余的酒在嘴中,咽不是不咽也不是,憋得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十分的窘迫。
见此情形,邓洪连忙劝道:“兴霸快吐出来吧。”
甘宁比较犟,你这么劝他反而怕被人小瞧,干脆一口闷了,又咕噜咕噜两口,把酒杯里剩余的酒全部饮下。
然后强装镇定,放下酒杯道:“这酒确实不错,有些劲头,不过想醉倒我,还是欠了些火候。”
说是这么说,但脸上的微微红晕还是出卖了他。
汉朝惯用的酒杯叫做酒觚而非常人以为的酒樽,后世出土的酒觚大小不同,但按照《说文》记载,正规的酒觚应该是两升到三升之间。
汉代一升相当于后世的200克,一杯酒约等于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