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进来。
分数出来了——临川市中考状元!
姜涟呆愣两秒,冲到了阳台上,还好迟翃还没走远。
“迟翃!”她叫他。
他回头,抬头看她。
“中考状元!”姜涟朝他挥舞着手机,兴奋道,“我是中考状元!”
恭喜。
她看到他作了个口型,然后手插裤兜,酷酷拽拽地往外走。
9
姜涟决定去看看妈妈。
迟翃说要陪她。
她难得干脆地拒绝他,说不用,她一个人去就好。
她买了一束何春风最喜欢的百合花,本来要早上去的,可花店说最好看好闻的香水百合要下午才到。
姜涟便把时间推迟到了下午,去花店拿完花,她打了辆车去墓园。
经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红灯亮起,司机停车,她随意地往窗外张望,好巧不巧,看到了姜肇,在路边餐厅的落地窗边吃饭。
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小男孩。
姜涟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开门,给我开门!”姜涟对着师傅吼。
“哎呀现在绿灯,再说这里也不能停车……”司机为难道。
“开门!开门!”姜涟疯了一般地掰着车门内的把手。
司机没办法,只能将车靠路边停下。
姜涟丢下两张百元大钞,然后抱着花下车。
她先是站在两米开外的位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父亲和那个陌生的女人、小孩其乐融融的样子。
真像一家三口啊。比她和母亲更像。
而后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母亲这些年来受的苦,热血重新上头。
人渣、人渣、人渣!他们都是人渣!
姜涟一把将花掷在地上就往餐厅里走,迎宾上来点单,被她一把推开,她就要进到餐厅里面,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姜涟,你冷静点。”
她回头一看,正对上迟翃蹙紧的眉头,严肃的脸。
“放开我。”她说。
“……“他没有松手,大手牢牢地攥紧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姜涟发疯一般地挣扎,在他的脸上挠了好几个印子,两只胳膊却却还是离不开他的钳制。
……
“涟涟?”
突然又有人叫她,她转过身,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姜肇,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迟翃这时也终于愿意放开她了,逃离开迟翃的钳制,她才有了闲心去注意周围。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了,看客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或同情或鄙夷、看笑话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餐厅的银柱更是反射出她蓬头垢面、癫狂而又颓然的面容。
她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失去了质问父亲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个笑话。
姜涟看了姜肇一眼,抓抓头发,转过身,走出了餐厅。
父亲出轨的证据,其实姜涟也发现了一些,只是始终不愿意相信,安慰自己只是个误会,她总信任着他的人格品质,如今眼见为实,她才知道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
母亲病得最重,在痛苦化疗、全身换血的时刻,她的丈夫却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享受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多么讽刺。
母亲曾告诉她:“强扭的瓜不甜。”
也许其实是在说她自己。
因为当年,是她追的姜肇,也是她不顾一切,拿出全部积蓄来支持姜肇创业、和姜肇私奔,而姜肇当时是有意中人的,只不过那意中人家里不同意,两个人就这么散了。
这儿离墓园还有一段距离。
姜涟一个人,在夕阳下低着头走,越走越偏。
走到一处废弃的民宅,她回过头,看到了迟翃,脸被夕阳打得微黄,穿着件黑色的T恤,身材高大,却又好像一条小狗,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别跟着我。”姜涟警告道。
她继续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停。
她再次回头,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看着她,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眼里却分明是浓重的担心。
她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懒得再管他,自己走到了墓园。
门卫告诉她,再过半小时就关门了。
姜涟说她知道。
找到了母亲的墓地,她看到了那块四四方方的、嵌在地上的石碑,上面印着母亲的照片。
她微笑着看镜头,眼里流光溢转,栩栩如同从未离开。
姜涟摸着石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喃喃地述说着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她先是说自己成了几年临川市的中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