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慧大师看着他点香磕头,忽的叹了口气,道:“说来,你父亲魏国公同孟小施主的外祖父忠义伯府一家老小,都是十年前北狄大举进攻边疆的那年,为国捐躯的。”
魏廷璋起身回首,平静道:“师傅,您想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死气沉沉,平静的好似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动摇左右他心绪的表情,了慧大师就忍不住有些想打人了。
“你这小子能不能学学人家孟小施主?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多豁达,你比人家虚长好几岁,还不如人家小施主活的通透。”说罢,他叹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都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件事也只是意外,本就怪不得你,你还要自困到何时?”
魏廷璋垂眸敛目,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嘴角轻扯了扯,温声道:“师傅,您多虑了,我过得挺好的,如今在军中也有一二好友,只是没以前那么聒噪罢了,何谈自困?”
说罢,他轻道:“我会好好活着的。”大安还需要他。
“罢了罢了,你自己心中有数。”了慧大师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只是边走边道:“昨日陛下急匆匆派人来寻了悟师兄,只是不巧,了悟师兄前段时间出门了,不在寺中,你可知是何事?”
闻言,魏廷璋微顿了一瞬,片刻才道:“不知。”
“了悟师兄擅面相,自从陛下登基后,有人得知当年师兄给陛下批的命,总有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来找师兄,让师兄烦不胜烦,差些离京而去。”
他说着就不由摸了摸胡子笑了笑,“呵呵,直到陛下下了圣旨,除非师兄主动给人看相,不然其他人不准找师兄,来的人这才少了不少,不然哦,这慈恩寺的石阶怕都要被人踏平了。”
“只不过,了悟师兄还是喜云游,常年不在寺里,这次在寺里待了半年,前些日子又四方云游去了,也是不巧了。”
说着,了慧大师突然笑道:“说起来,你是不是也还未曾见过你了悟师伯?我记得你小时候常来寺中习武的那些年,了悟师兄回来了三次,你恰好都不在寺里,不然,以你少时的聪慧,说不得还能随师兄学一学他的面相之术呢。”说着他呵呵一笑。
魏廷璋静静地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见他的表情,了慧大师叹气,“是我说错了,你个倔脾气整日只知道练武读书,哪里还有时间去和你了悟师伯学东西。”
魏廷璋沉默,没有反驳。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慈恩寺的梨花林中。
了慧大师突然眼睛一亮,笑着拍了拍其中树干最粗壮的一颗老梨花树,突然伸手,从树干缝隙里抽出了两根长木棍,扔给了他一根。
“自从你十六岁上战场后,咱们师徒两人就再也没有比试过了,来,为师今天正好特别想敲敲你个木鱼脑袋!”
魏廷璋下意识抬手接住,只是,看着他眼神不由略带了几分迟疑,“师傅……”
了慧大师冷哼了哼,“老衲身子骨健壮的很,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你个臭小子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可别两三下就输了!”
说罢,手腕一翻,长棍在他手中犹如活物,扫过长空,直接便攻了上去。
魏廷璋见状,迅速应对,只短短几招,心中便有了数。
不过瞬间,棍法便骤然凌厉了起来,长棍如疾风骤雨,快似惊涛裂岸,又如山间猛兽出林,雄浑锋利,似排山倒海性的压迫感。
棍影重重,棍声凌厉破空声不绝于耳,如同暴雨倾盆而下,让人无处可躲。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了上百招,魏廷璋抬眸间退了两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了慧大师几乎同时停手,只是胸腔难免重重起伏了半晌,再看着他淡定平静仿佛方才完全没费什么力气的欠揍又讨打的模样,一手扬起长棍“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魏廷璋:“……”
随即“咔”地一声,长棍应声裂开了。
了慧大师把长棍一扔,哼了一声道:“看来这几年,武功长进了不少,也没看出你身子哪里有问题,还随身带个太医作甚?”
魏廷璋微顿了一瞬,道:“陛下厚爱而已。”
“身子没事就好,走吧。”说罢率先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收进了袖子里,心中不由嘀嘀咕咕念叨:“臭小子手上没轻没重的,不知道尊老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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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染烟岚,日光渐暗
慈恩寺的一间普通寮房里,孟朝槿带着自制口罩,将刚制好的药粉小心翼翼的用小黑瓷瓶装起来,总共分量就没多少,可得小心着些。
特意修嘱咐道:“乐心,把东西都收拾好,另外,这瓶黑色小瓷瓶不要动它。”
乐心应了一声,随后便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您今晚真要出去采药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那么危险,而且,您能看的见吗?”
“外祖母的病,需要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