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庆幸。只要看不到父母的躯体,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她又想哭了,自从哭过了那次后,这是第二次鼻头泛酸。
蓄意的泪水溜回了眼眶,她应该将这喜悦一直保留着,不能用泪水冲刷掉。
她继续摸索着能触碰到的岩石往前走。
不知是她快要陷入昏迷,还是黑暗太长了。
湿气使得她浑身冰冷,黑暗又在不断地席卷着她,岩水不时滴落的碰撞声,消失了,不知是刚才,还是现在,又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听见了
“嘭,嘭,嘭,”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耳膜鼓胀的声音也逐渐变大,充斥着整个黑暗。
她怀疑她早就不在那个甬道里了,而是身处一片浩大的黑暗中。
还有一种可能,也就是她从未走进那光亮消失的洞口。就如同看到的母亲一样,水中月,镜中花,海市蜃楼。
不论如何,无边孤寂似乎早已占据了她,令人发疯,又无处可以宣泄。
过去发生的事如同影片的胶卷,一帧一帧地往外放。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的面孔,活的,死的,亲人,朋友。
黑暗里,似乎出现了一束柔和白光,就看到了父母站在祖父的旁边,笑着望向她,祖父慈祥的面容是如此清晰,然后母亲同她挥挥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她想拦阻他们,她想向他们倾述这几天的委屈,她还想在祖父的怀里撒一次娇,她还有好多好多想同他们一起做的事。
她想哭,可她发现她哭不出来了。她想,刚才还是应该先哭一次的。
黑暗又重新聚拢。
一切都消失了……
七
书架上的书快要被祂看完了,祂皱眉,这样下去,祂又会变得无聊。
这几天,祂除了看书,观察窗外的人群外,还多了一项活动。对着镜子学习人类的表情。有良好的面部表情,也是人类交往中重要的技能之一。
真的,好不容易,才使僵硬的脸上挂着表情,虽然同正常人类还是有些差距,任重而道远嘛。果然,人类真的太麻烦了。
这具躯体在祂进入之后,就变成了良好的容器。既是容器,当然也不能指望它恢复和正常人类一样了,它如今能保持刚死后的那一刻不腐,已是不易。
其他的,就只能靠祂自己来了。
为了更好地融入族群,不被其他人发现异样,所以这些天祂都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曾出去过。虽然祂之前路过这儿,也在人群中体会过拥挤,当然了,人类是挤不到祂的。所以,祂感受到的和用这具躯体感受到的,肯定不同。
窗外跑过一个拿着不知是什么气球的小孩,那气球的形状格外怪异,说它是人形,可祂从未见过这种族群,小孩跑向一堆伙伴,大喊着:“你相信光吗?biu!!!”然后前面的小孩又跑得乱作一团,大笑大嚷着。祂面无表情。
临街的窗户外,是一条略为宽阔石板路,祂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小贩在路旁寻了个好位置,就把东西直接堆在地上,讲究一点的,堆放之前还铺一层塑料或纸板,然后,唠嗑的唠嗑,吃瓜子的吃瓜子。
“他们都比我清闲,”祂想,“肯定挣不到钱。”
唠嗑的继续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嗑瓜子的翘起了二郎腿。
祂继续面无表情。
收起手里的书,放回原位后。开始了祂的下一项活动。
全身镜前,祂看着镜子里的微笑,笑不露齿,温和动人。
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门了。祂继续笑着。
黄昏的余光下,雕塑似的美人,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却毫无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那个她。
客厅的挂钟履行着职责,将十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祂进到浴洗室,用她摆放整齐地洗漱用品清洁这具躯体,之后,又整整齐齐的放回去。
熄灯,睡觉。
祂把被子拉起盖在身上,双手交叠放上肚子,闭眼。
下一秒,那双眼睛又在黑暗里张开了,祂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人类是一个群居动物,这祂知道,连书里写的一个叫鲁滨逊的人,在荒岛上生活了28年,就算捡到了星期五,也还想着回归人类社会。可这些天,没有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找上她,好似她并不存在,而祂也从未来过。
八天,没有任何询问她的消息。祂想到依旧摆在床头的手机,这几天祂未曾见它响起过,一次都没有。它电量是充足的,因为祂来的那天这手机就是充着电的。看外观,有磨损,而且这上面属于她的气息很明显,她应该时常使用这部手机。所以祂并未动它。
片刻后,祂还是拿起了手机。
没有任何识别锁,划拉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她与旁人用这部手机联系过的痕迹。
祂就这般拿着看了片刻,忽然从网页的推送中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