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楝实坐在被窝里给他发消息。
【徐楝实】:我知道我有点极端,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短暂地幻灭。
他回得很快。
【薛秀宇】:没有,我很开心你说要和我一辈子。
徐楝实多少有点心虚地放下手机,关掉房间里的小夜灯。
她觉得她像个睡了人又不给名分的渣皇,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试探他。
她辗转反侧,又从被窝里爬起来,再发一条消息。
【徐楝实】:我很渣,你要是受不了可以离开,我们之间现在没有任何关系,随时都可以抽身,你不需要感到愧疚。
【薛秀宇】:好。
【徐楝实】:上次你想逃走,这次就当是我逃走了吧。
徐楝实闭上眼睛还会想起他听到她那句话时稍显失落的表情。
“再等等我吧,等我跨越我的障碍,别来梦里缠着我……”她小声嘟哝着,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下睡着了。
*
薛秀宇顺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辞掉了在老人院的护工工作。
虽然这份工作并不算好,毕竟学历摆在那里,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大城市里一点都不够看,不过他正好赶上用人有缺口,因此幸运地被选中了。
不自卑是不可能的,他看一眼银行卡上的余额就会想起现实。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既然她喜欢他,他也不会再逃避。
所以薛秀宇本来计划着在这个时机和她提复合。
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她提前说了那些话,他准备了很久的复合只能暂时搁置。
冬季的黄昏有些苍白,下午五点的时候,天就稍微暗了下来,变成铅灰色。
薛秀宇下班路过一家旧书店的时候,停下脚步。
天气很冷,他呼吸的时候有轻微的白雾,他不远不近地站在外面,透过旧书店玻璃看向里面,脸上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外套,围巾在脖子边绕了好几圈,正在翻阅一本书,目光专注地扫过页面。
她拿了书转过身往面向外面街道的方向走过来,准备去柜台结账。
薛秀宇身子一侧,把自己隐藏在她的视野之外。
下意识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干嘛要躲?
尽管这样想着,薛秀宇多少有点不安地在旧书店外面等她,低下头视线落在鞋子上,鞋底和路面紧张地摩擦了一下。
徐楝实拎着一袋书从旧书店走出来。
她漫无目的地在旧书店寻找旧版本的外国文学,希图能翻到一些有趣的译本。
一走出来,她就戴上帽子抵御寒风,余光瞥到了在外面等她的薛秀宇。
她已经说出那种很残酷的话了,在她收回之前他们都仅仅是超出朋友的关系……他只是站在那里而已,怎么可以理所应当地想他是在等她呢?
她自嘲地想。
她拎着书继续往前走。
薛秀宇也没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她觉得奇怪又微妙。
不是说“保持现在的关系”吗?又不是分手或者决裂,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果然他还是生气了吗?
薛秀宇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乱极了,他想快步走上前去,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排走,像前段时间那样自然地交谈,像小学生一样讨论着规则和话语权。
但他心里有很坏的想法,那些坏心眼咕噜噜地冒上来,让他压抑下冲动。
他以前不会有这些坏想法的,至少是不敢的,他一定是和徐楝实学坏了,他想。
进公寓楼的时候,徐楝实故意选了安全楼梯。
薛秀宇果然是故意跟在她身后的,他也走了安全楼梯。
她往上跨一个台阶,他也跨一个台阶,她加快脚步,他悠悠地跟上来,她放慢脚步,他也耐心地等着她。
偏偏家在六楼,一百多个台阶让这段路程显得格外漫长。
快到六楼的时候,她忍不住了,转过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他踩在下面的台阶上,刚好和她平视,语气无辜:“我也住在六楼啊。”
她哭笑不得:“我知道我们住一起,但你明显跟了我一路,幼稚不幼稚?”
薛秀宇带着笑意道:“不幼稚。”
徐楝实无奈,走上最后一个台阶,穿过走廊用钥匙打开门。
“这段时间没有新规则,很无聊。”薛秀宇忽然说道。
“你要新规则?”她有些诧异。
“嗯。”他点头。
她正要去卧室拿纸笔,薛秀宇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上次我逃走的时候,谢谢你来找我。”他向她靠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