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慢悠悠翻了一页书,一点燥热不耐的情绪也无。黑玉棋子在他骨相极佳的食中二指间摩挲转动,俊美的脸上清清爽爽,不见一滴脏汗,整个人宛若冰玉雕成。
他还是活人么?都不热的吗!
正腹诽,便见闻人蔺额头上长眼睛似的,适时补充道:“屋内暖和,殿下何不解下狐裘冬袄?免得气闷。”
这人看似端方纯良,根本连五脏六腑都是黑的,想出这等损招。
当众宽衣解袍,她的身份还能瞒得住吗!
见赵嫣不动,闻人蔺倾身。
“也罢,太子娇贵,本王亲自服侍。”
他勉为其难的样子,朝她伸出手来。
修长的指节碰到狐裘衣结,李浮怔住了,赵嫣也怔住了。
她下意识躲开,因为用力过猛险些仰倒,堪堪用手撑住地砖方稳住身形。
四目相对,闻人蔺微眯的眸子黯了黯。
赵嫣索性顺势做出虚弱力竭之态,“嘶”了声,摇摇晃晃道:“太傅勿怪,孤这是在出虚汗,失态了。”
李浮趁机搀扶住她,忙不迭帮腔:“正是呢!太医叮嘱殿下万不可去衣受风,得发出这身汗才算好呢。”
闻人蔺挑眉,也不知信了这番鬼话不曾。
他收回手,冷眼看着赵嫣挣扎爬起,问道:“那么,太子的后手可想好了?”
“孤正想着。”
赵嫣低头小声嗫嚅,视线在棋盘上来回游移。
“李相独创的燕尾阵,可解此局。”
闻人蔺捻着棋子,别有深意。
赵嫣都没见过这位左丞相,哪里会什么燕尾阵!
可闻人蔺正盯着她,这手她不下也得下。
但下了,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赵嫣执着白子,只觉呼吸带火,脸颊灼烫,五脏六腑都快燃烧起来,眼前的棋盘也变得飘忽扭曲起来。
鼻腔忽的一阵湿痒,有什么东西正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一旁的李浮瞪大了眼,赵嫣茫然,抬手一摸,见到了指尖的鲜红。
竟是太过燥热,上火流鼻血了!
赵嫣眼睫颤了颤,随即就势两眼一翻,晃悠悠朝前栽倒。
额头磕在棋盘上,发出好大一声沉闷的声响,黑白棋子瞬时哗啦啦如水珠蹦落。
“来人哪——!太子殿下不行了!”
李浮眼疾手快扑过来,护住她悲壮大喊。
“……”
闻人蔺看着满盘散乱的棋局,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