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再次清点了宽大绒毯上摆放的几十样物件,福礼道:“回长公主殿下,都安排好了。” “放上去,小心些。”赵嫣示意闻人蔺。 闻人蔺抱着女儿上前,将她轻放在绒毯靠门口的末尾,围观的赵媗、霍蓁蓁以及时兰等人皆手拿各色纸笔、胭脂,逗着小皇女前行,而另一边裴飒与柳白微则拿了镶嵌宝石的匕首、拨浪鼓等物晃着。 赵乐宁戴着虎头帽子,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似乎被前方一个温润流光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撅着屁股在绒毯上爬动起来。 她没有理会胭脂水粉,也没有去看那些精致的匕首和玉笔,而是径直爬到绒毯尽头,好似累了般“嘿咻”一声坐下,握起小肉拳,煞有介事地捶捶小腿儿。 众人皆屏息以待,赵嫣也不自觉攥紧了一旁闻人蔺的袖子。 闻人蔺平波无澜,指节就着袖袍的遮掩,回握住赵嫣,安抚般捏了捏。 赵乐宁休息够了,有了动作。 她撑着地毯晃悠悠站了起来,费力地攀着案几边缘,踮脚仰起脑袋,伸手去够案几上摆放的玉玺—— 那原本是赵嫣批阅完奏状后,随手搁在一旁的,此时却被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 玉玺很沉,赵乐宁嘿咻一声使劲儿,整个小小的身子被带得朝后仰坐。 众人齐齐抽气,刚要向前,却见闻人蔺及时伸手托住女儿的后背,使得她稳稳坐回绒毯上。 赵乐宁如愿以偿抱着玉玺,笑出两点白白的乳牙。 满殿震惊:不得了了,大玄已经有了一位史无前例的摄政长公主,只怕是还要再出一个女君呢! 连赵嫣也吃了一惊,问女儿:“乐宁,你当真要这玩意儿?” “要!”赵乐宁抱着不撒手,笑出一个晶莹的口水泡泡。 闻人蔺却是低低笑出声来,抬眸对赵嫣道:“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赵乐宁三岁,已经能坐在脚不着地的椅子里,跟着闻人蔺启蒙认字和对弈。 她皮肤雪白,五官漂亮精致,偏生眉眼与她父亲一样浓重,眸若点墨,眼睫极为浓密纤长,那双小肉手执笔或执子起来,也挺像模像样的。 赵嫣事毕,偶尔会去偏殿瞧瞧这对父女,而后飞快于闻人蔺脸颊上亲上一口:“夫君辛苦啦。” 赵乐宁对自家爹娘的德行见惯不惯了,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专心致志地思索落子之处。 闻人蔺放下手中书卷,张臂将赵嫣揽入怀中,屈指抵着额角散漫道:“教完殿下这个大的,现在又要来教这个小的。” 赵嫣靠在他怀里:“反正你乐意。当初是谁说‘要生个小赵嫣,看着她长大’来着?” 闻人蔺从鼻中发出愉悦的浅笑,道:“是,本王乐意。” “哎乐宁,你下这儿就输了!” 赵嫣提醒女儿,“下这,这里绞他黑龙!” 赵乐宁执着白子,一板一眼道:“阿娘,观棋不语真君子。” 说罢,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将白子落在了事先想好的地方。 没走几步,果真输了。 “看吧,不听阿娘言,吃亏在眼前。”赵嫣托腮打趣女儿。 赵乐宁脸上不见半点颓靡,眨巴着眼收子复盘,而后从椅子中跳下来,小手拍了拍衣裳道:“输了就输了,下次乐宁再赢回来。” 赵嫣愣了愣,戳着闻人蔺的肩膀道:“听到没?咱们女儿必成大器。” 闻人蔺慢悠悠重复:“毕竟是,咱们的女儿。” “阿娘,阿爹,抱抱!” 赵乐宁张开小短手,这才显露出几分稚童的天真来。 赵嫣起身欲去抱她,却被闻人蔺按住。 “你昨夜腰不舒服,别受力了。” 说罢他矮身,将自己宽阔的肩置于赵嫣臀下,另一只手臂揽住自己的女儿,起身一顶。 赵嫣被他以肩载着,足尖腾空而起,不由惊呼一声:“好高!闻人少渊,你这样行不行啊!” 听到“行不行”几字,闻人蔺眼尾轻轻一挑。 “别动,掉下来本王不负责捡。” 说罢,右肩上载着妻子,左臂中搂着女儿,在宫人艳羡又忍笑的目光中,踏着夕阳稳稳朝宫门信步走去。 赵乐宁倒是很开心,不住在她爹臂弯中蹦跶道:“骑马马!骑马马!” 闻人蔺的身子稳若泰山,连一丝摇晃都不曾有。 赵嫣简直不敢直视道旁宫人的视线,只得扶额:她险些忘了,闻人蔺的腰臂力量有多强。 赵乐宁八岁时,到了该正式出阁念书的年纪。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