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中一个哂笑道:“女子能学个什么名堂出来?只怕是来此攀龙附凤,寻觅佳婿来了。” 另一人也随之附和:“就是就是!张兄,我看你还是离远些,免得被哪个小娘子看中,平白玷污了这身功名。” 隔壁的诵书声有一瞬的停滞。 继而踢踏轻快的脚步声靠近。 墙下,有个脆生生的嗓音应道:“隔壁的人也太不要脸了些,说得我们看得上尔等似的。” “就是呀!” 另一个女音道,“来这里的女子都不容易,自当勤苦勉励。即便与你们同处一馆,也只会想着如何在读书治世上将你们打败,书文瀚海,古今圣贤,当穷一生求之,哪一样不比你们强?” “可不是这样吗!凡是见着女子,就以为是奔着他而来,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 “某些男子哪,就知道靠束缚女子来获取自信,真是可怜。诸位同侪别和这种人浪费口舌,咱们继续温书。” 方才嚼舌头的那几个年轻人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也不敢反驳,道了声“好男不跟女斗”,便两两回书舍苦读去了,劲头比平日更足,像是要找回面子似的。 琴楼之上,赵嫣坐观高处,将一切收归眼底。 “闻人少渊,我忽而有个主意。” 她眼眸一眯,扯了扯身旁闻人蔺玄色的衣袖道,“你说若是定期让明德馆和女学馆联合考校诗文经论,比评出一二甲张榜表彰,会如何?” 那只怕是双方铆足了劲地比拼,有得好戏看了。 闻人蔺手搭着雕栏,颔首点评:“并驾齐驱,必能日行千里。殿下这招角逐之计用得不错。” “我觉得可行。” 赵嫣眼眸越发清亮,笑道,“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这里真能走出不少女夫子、女宰相呢。到那时,必是八方来贺,万象包容。” 闻人蔺想了想那画面,倒也不错。 “殿下又有得忙了。” 闻人蔺顺着她牵拉衣袖的手往下,与她五指交扣。 “这不,有太傅在嘛。” 赵嫣毫无后顾之忧,笑吟吟跟着闻人蔺下了楼。 闻人蔺睨目,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 赵嫣五指一蜷,不甘心地勾了回去。 两人竟像个孩童一样,借着袖袍的遮掩,悄悄用手指打架。 吉日吉时,街上正有送亲的队伍经过。 漂亮的嫣红花轿,垂幔轻飘,手持却扇的妙龄新妇朦胧可见,围观的群众笑着抚掌相迎。 几个散课出来透气的女学生手拉着手,垫着脚尖在人群中观看,赞叹道:“快看!好漂亮!” 轿中的新妇亦是从却扇后悄悄瞥目,向那群自由自在的儒服少女投去艳羡的目光。 在这个人潮叠涌的岔口,她们皆是选择了各自的道路,一往无前。 “嫣嫣。” 上车前,闻人蔺唤道。 “嗯?”赵嫣提裙踏在脚凳上,回首看他。 今日阳光正好,气氛也正好。 闻人蔺勾住她的手指,浓密的眼睫半阖,语气缱绻低沉得像是经过千万次深思熟虑。 “我们成亲吧。” 他说,“组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家。” 秋风卷过,送嫁队伍洒落的彩纸翩然飞舞。 赵嫣忽而明白,去年闻人蔺问她有无心仪的私宅地段时,那藏匿眸中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行于深渊的人终于得以窥见天光,说他,想有个自己的家。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