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不可以吗。” 闻人蔺屈指抵着额角,美人眸噙笑,毫无自省之意,“殿下一回来就忙于政务,都多久没陪陪未婚夫了。本王夜间多留一刻,还要被司寝女官催着赶走。” 赵嫣忽而就有些理解,史书中那些专宠一人的昏君行径了。 但她是个有定力的摄政长公主,绝不能屈服于小小男色的诱惑。 “过几日吧。” 她扬着眼尾倾身撑桌,“过几日我回东宫去住。” “过几日?”闻人蔺漆眸渐深。 “明日,今天真不行。” 赵嫣不自觉咽了咽嗓子,直身坚定道,“我要去阅奏折了,勿扰。” “好啊。” 闻人蔺反倾身靠近,低声道,“殿下阅奏折,臣阅殿下。” 这话! 想起那段荒唐的回忆,赵嫣窘得抓起案几上的朱笔朝闻人蔺掷去。 闻人蔺轻飘飘接过,朱笔在指间利落转了个花,得逞般肆意低笑起来。 翌日,闻人蔺腾出了一整天的时间,陪赵嫣处理完奏折,就带她乘马车出了宫。 九月桂子飘香,各色应季瓜果载道。 “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出宫玩儿?” 街上行人往来,货郎吆喝不绝,赵嫣戴着帷帽,撩开一角轻纱,“我还以为……” 闻人蔺似是看穿她的想法,扬唇反问:“以为什么?” 赵嫣轻咳一声。 她还以为,闻人蔺要拉着她试一试新炼成的那什么药油。 “虽然叫殿下有些失望,但本王脑子里也并非全然是那事。” 闻人蔺面色平静,一身正气的样子,“怕殿下久居宫中不出,迟早憋蔫了,这才带殿下出来散散心。” 赵嫣作势嘤咛一声。 闻人蔺眼尾一跳,睨目道:“又作甚?” “本宫好感动!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赵嫣单手撩着帷帽垂纱,笑吟吟说。 闻人蔺面色没动,可唇线却明显上扬了几个度,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道:“去看看有无喜欢的地段或宅邸。” 赵嫣意外道:“宅邸?是要选新的女学馆址吗?” 闻人蔺似是微微一怔,见她满眼放光,倒也没否认。 想到什么,赵嫣又小声道:“这钱没法从国库中出,加之年初减免了多地赋税,内帑中的银钱尚未攒够。我原想……推到明年春再做决定的。” 闻人蔺笑了声,悠缓道:“只管先看,从殿下的聘礼中扣。” “真的啊?” 赵嫣追了上去,眉眼如月,“学馆地址我想购置在大宁坊,地段便宜,也清净。” “还有呢?” “还有?” “若让殿下选私宅,喜欢何处?” “那必定是永昌坊,离东宫和太极宫都很近。” 赵嫣负着双手兴冲冲计划,末了反应过来,“你问这个作甚?” “无甚。”闻人蔺淡然道,眸中浅笑莫测。 “骗人,肯定有什么!” 赵嫣狐疑,然而不管她如何追问,闻人蔺都只是悠然信步的样子,不愿开口透露。 赵嫣最终还是将女学馆的地址选在了明德馆的隔壁,一则此处正巧有几亩荒废已久的宅院租售,价钱也不算贵;二则明德馆这个地方,对赵嫣和所有求学不易的人来说皆有重要意义。 修缮,改造,聘请女学夫子,擢选适龄有才的少女……前前后后筹备了大半年,京中第一座正式的女学馆试着推行。 第一批擢选的女学生不多,满打满算不到六十人。 其中一部分为朝中革新派官吏家中未出阁的女眷,代表家族的政治立场以身作则而来。一部分是凭真才实学录用的小才女,还有少数为京畿外小门小户家慕名而来的女子,想借女学馆这个跳板寻个乘龙快婿…… 入学初试,刷掉一半浑水摸鱼的,最终留下来的不过十二人。 但赵嫣已然很满意。 永平二年,八月。 宫中一年一度的经筵日讲开设,由新擢的户部尚书周及主持。与此同时,女学馆亦是正式启学。 女学生们的儒服是赵嫣亲手改良的,淡蓝白底的大袖儒服,配礼节飘带、玉饰和香囊,行动翩翩,颇有雅风。 女学生们或含蓄,或开朗,但拜孔圣人像时,皆是一样的知礼认真。 一墙之隔的明德馆,几个年轻气盛的儒生听着隔壁清脆的女音,既新奇又不太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