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神经(2 / 3)

季元鸣收回视线,同对面三人围坐在放满鱼的桌前,垂眸盯着鼓出来的那块儿鱼眼肉,问道:“姜大小姐瞧着眼熟?”

“从未见过。”姜明初答得极快,在莲房鱼包菜里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品味,欣喜得小幅度点头,又夹了一块给季景湛。

季元鸣破开蜜炖煎鱼的鱼肚,挑起一块放进自己碗中,似是而非地调侃:“有了良人,就忘了自家阿姊?”

姜明初两颊吃得鼓鼓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季元鸣身上打转,回他:“阿姊不爱吃鱼,腥。”

季景湛放下碗筷,为姜明初斟了杯茶,略带薄茧的指尖宠溺地拭去她嘴角的碎鱼沫,换来姜明初悄声的贴近。

淡香的茶味儿飘散过来,瞬间就将季元鸣鼻翼间萦绕的香甜气都驱散开来,他不自觉地放下筷子,不小心沾上筷头的糖浆,略微一碰就能感受到那种粘稠,黏腻得让人烦躁。

“姜大小姐若是再进半尺,怕是得在昭京王怀里吃饭了。”

宋玄一袭素衫由楼上缓步走来,清霜笼于四周,腰间配玉环,华光流转却不及他半分,款款坐于季元鸣身侧,按在他肩上。

姜明初双手捧着杯子啜了口茶,清香味儿冲淡了口腔里的腥气与甜腻,惹得她舒服地叹了一声后,才不紧不慢地问宋玄:“你是何人?”

宋玄拣了季元鸣碗里没吃的那块肉,刚要整块吃进嘴里的动作一滞,随后又神色不变地塞进去,边嚼边含糊道:“千乘王…手底下,跑腿的。”

见姜明初还是一副困惑不解的单纯脸,宋玄将那鱼肉咽了,扔下碗筷,双手撑着桌子,头往前探去,笑得莫名其妙:“您不记得卑职倒也无妨,不过姜大小姐可是我们千乘王刻肌镂骨的故人啊!今日相见,有何感想?”

“千乘王?”姜明初不适应宋玄的突然贴近,惊慌地环上季景湛的胳膊往他后面躲,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终是咬牙问了看上去不那么发癫的季元鸣,“你认识本小姐吗?”

被问的人扯开嘴角笑起来,舌尖碰上前几日被针扎后还未好全就又流脓的伤口,细密的刺痛袭来,季元鸣神情没变地拿右手托着脸,懒洋洋地点点头:“是吧。”

“既是故人,昨日为何刁难…”

姜知卿对季元鸣这罔顾人命却满不在乎的任性态度没由来地恨铁不成钢,拍桌起身要同他理论,却见季元鸣毫无波澜地掀起眼皮看她,宋玄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知自己中了计,脸瞬间苍白如纸。

“姜二小姐不讲完吗?”宋玄老神自在地靠在季元鸣身上,言语间难掩幸灾乐祸,“有何不满直说便是,我们且听着呢。”

宋玄暗含杀机的话让自己后背发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整个人跟烧着了似的,耳边只剩嗡嗡的声音。

“啊!”

突如其来的叫声打乱了这场僵持的博弈,宋玄眼皮一跳,就见姜明初被季景湛半拉入怀里,细声询问着。

“仲询,鱼刺…卡住了!”姜明初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眼角泛着红,还有着似有若无的晶莹点缀在眼底,喉咙止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宋玄身边的千乘王却是如梦初醒般猛地腾起身,左手抓住的桌角凹下了几个指印,桌前的酒杯碗筷撞得叮啷响,带倒的酒壶溅湿了前襟,比季景湛的反应还大。

季元鸣对此不管不顾,前倾上身就要开口,却被宋玄拉住:“人家唤的,是她的季郎,你姓季也不关你的事。”

季元鸣手松了又攥紧,跌坐下来,默然瞧着季景湛又是吩咐下人找醋,又是顺背安抚姜明初。

待一众人兵荒马乱地拿来蜜饯,季景湛哄完姜明初咽下酸得发臭的醋了,季元鸣才恍然发觉自己心脏中央似乎也有根鱼刺,直直刺穿过去的,钉住了心脏的跳动。

他想拔出来,但它似乎和血肉长在了一处,不过动了下,便是连骨带筋的战栗,疼得人喘不过气来。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忽而又有了滴红色,季元鸣仔细看着,原是根木刺扎进指尖的血,怪不得这般疼。

入夜,飘雨入楼,寒凉逼人。

季元鸣打小落了顽疾,这会儿子在秋凉冬寒天动一下都嫌冷着了,在白木梨榻上躺着,让清簟给自己满上酒来取暖。

就在那雨幕朦胧间,他垂头看向那端坐在离自己更远一些的绿影,痴痴地笑着:“姜大小姐…如何才能如你一般,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不妨也教教我?”

喝了些酒的季元鸣歪着脑袋,如瀑的青丝凌乱地散开在身后,发红的眼尾上扬着,似要同人闹上一场的架势。

姜明初抬眼望向浑身软作一团的人,颇为不忍心地咬紧下唇,唇上落了好几颗上牙印,最终求助性地看向对面悠然品茶的季景湛。

季景湛吹一口悬浮的君山银针茶渣,细细品尝后,避重就轻地替答道:“许是七弟你记错了…别犯浑,喝些茶醒醒酒罢。”

季元鸣大抵是真醉了,左手指戳着脑袋,右手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