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徽柔茫然停滞,像鸟儿套锁进笼,像花儿沉封入瓶。
她要冲破桎梏!
慕容席手中的剑飞抽出,唰的一声架在离他最近的侍女的脖子上。
一惊寒蝉,她没有选择,打回原地。
侍女手中紫檀镂雕承盘垂直摔落在地,托盘上的金翅凤冠瞬间弹起再落,流苏步摇细珠哗哗啦啦稀稀响在众人心头。
萧徽柔:“不要!”
慕容席收手歪头斜看,眼尾拉平,哂笑道:
“不要把奴的话当耳旁风。”
她平缓地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侍女们的手都是打颤的,见她顺从,慕容席松气转身守在门外,双手抱臂静静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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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时忆,空对人。
纯衣纁袡,上绣繁花鹊喜,娇媠大袖襦同下裙摆扫地,白色绣绵裹胸裸露出她丰盈的娇身。
娘子佳人,清艳而不可亵渎。
侍女撂顺她长摆的红裙,扶身轻起,双手贴合放置下腹,心如死灰。
缓缓出门。
慕容席半迷了神,举臂两根手指一弯,侍女们分成两列紧跟其后。
金冠两侧如凤凰展翅,四支前后大小不一的流苏步瑶高高坠起,额前流海梳分两侧,中间坠饰一玉珠,随她庄重的步履,轻轻微晃。
慕容席挨墙走在前面,领她穿过这条又高又长又窄的筒子夹道,眉眼如丝,红妆隅目,一鞠残梦……
城墙上是没有被清洗干净的血痕,而脚下是浇湿的石路,皇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冷。
她双手握住,紧到肉上捏出一大块红色斑驳的印子。
她不忍闭眼。
遗留的印迹,脚下的路,在一遍遍重放——
城内失火,群马飞驰,他们从高岗上疾冲进皇城,天地间,伏尸千里,最前端的脸戴金铜面具遮半,寒光一现,又是一刀,砍下盔甲下不轻意低下的头颅,转手,剑如长虹划过半空,游刃有余一刀切断臂。
*
血溅,人倒,杀红了眼……
狭壁灰砖延长道道浮现虚影:
是鲜血与红裙;
是城中火与宫廷水;
是昔日的恋人变成了今时的仇人;
是出嫁的大囍撞上了亡国的大悲;
是新娘的凤冠披霞迎来了新郎的金戈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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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丹墀上,旌旗被换成赤色,大梁的都城插着魏字,黑压压的两仗魏兵赳赳排阵,手执长戟立地仰头。
铁笼中一个身穿白色囚服的人被士兵像狗一样牵出,他摇摇晃晃,蓬头散发,手脚上的铁链吱吱响,直到被强拽到中间铁缸香炉边才消停。
他手不停使唤的乱抖,眼神飘呼不定,嘴边沾着绿色的生莱叶,神志不清地叨叨念着:
“国碎!人亡!……国碎!人亡!……国……”
低头就这样一直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百阶长坡前,同样有两列护兵守着,中间铺垫丝头红毯单独开出一条长红的路途。
慕容席后脚一退,弓腰两臂一长一短指向前方,恭敬道:“公主。请。”
她直视前方,没给他一个眼神,内心越来越焦躁,忐忑不安地迈出第一步,登上台阶,八个侍女继续在后面陪行。
慕容席于下面翘首遥遥望着,她只差一步登顶……同时,
“嗖嗖——”
此起彼伏的声音像剑划雨林般,她猛然回头——
两侧的将士收回沾有鲜血的刃剑,侍女的脖颈上多出一条血口,在她震悚的眼眸中纷纷参差倒地。
接而她正对上下面装作一脸无辜的慕容席,老陈古铜的脸,他头微微侧歪,乌紫嘴唇轻动无声:
“奴、提、醒、过、的。”
顿划完最后一字,他顺意的勾出一个大笑脸。
她眨眼的旋即头转正。
绝望吗?
目前是的。
但是还有更绝望的……
她木讷地看着前方,缓缓挪步。
正面站在中间的囚犯察觉有人走近来,呆呆顿住,他惘然地傻傻抬头,看清迎面走来的她时……
在笑,又像是在哭,苦涩的酸处隔着百米拂进她的眸中。
她眼眶泛红,泪如雨下,
每跨一步,以往的回忆就裂一块;
再跨一步,心头就像插进一把刀;
又离近点,那把刀就在里面绞一下;
再离近点,她就如失氧要窒息般,痛。
前面的人笑停了。
她膝盖骨似被抽断,软塌,停住。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向旁边的卫兵,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他抽出卫兵铁鞘中锋利的剑,双手架在自己的